清水寨
这个女人总是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即使身负重伤也像只杀伐果断的野豹,如今面如纸色躺在床上三四日,连嘴角常噙着的那抹似笑非笑此刻毫无血色,紧抿着的唇线透着无辜。
孟春端了一碗药过来,眼眶又要开始红了,这几天严归云听到的最多的还是那句:“小姐最怕痛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同意让她一人以身犯险,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严归云听多了这话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下次这种危险的事儿你们就应该阻止她,不要什么都听她的。”
孟春心里白了他一眼,“你为何不敢阻止?!”
是啊!上官玥这么有想法又霸道决定了的事谁能阻止?
桑落刚从外面自闭回来,听到他俩的对话,又找个角落自闭去了,他自从上次一口气说了那么长一句话之后,到现在为止还未吐出过一个字。
床上躺着的人含糊不清喊出“阿爹”时,三人迅速围了过来,但似乎是几人的错觉,上官玥并没有要醒的迹象。
严归云急忙伸手去探脉,他现在已经学会了简单的分析脉络,能从脉搏分辨被探者大致的身体状态。
谁知他的手指刚探到上官玥手腕上,紧接着就被一只苍白的手紧紧的擒住,严归云打了个激灵,看清居然是上官玥,她像是废尽全力吐出几个字:“离、我、远、点。”
前者委屈的眨了眨眼,另外二人几乎要喜极而泣,同时大喊一声:“小姐!”
上官玥因为动作牵动了伤口,痛得她几欲再次昏厥,双眸都染上了一层水气。
严归云似乎忘记方才好心被当驴肝肺,不自觉的温柔道:“醒来咱先把药喝了。”
上官玥气若游丝,为了听清她说话,严归云再次凑近了些,孟春和桑落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方不喜与人太近距离,常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毫不夸张的说平素睡觉都留有一缕清醒。孟春刚来不久,有一次二人出门办事住在客栈,后者守夜时,发现大当家基本没盖被子,初春的雨夜寒气逼人,她上前帮对方盖好,正倾身上前,上官玥猛地睁开眼,一把弯刀已架在脖子上。
从此,孟春才体会到桃月说得那句:“小姐不喜欢人与她靠得太近。”的含义。
“我昏睡几日了?”上官玥假装没有听见有人催喝药,虚弱的问道:“进展如何了?”
“还管什么进展不进展,你命都快搭进去了,喝药!”严归云简直被气到了,这女土匪究竟知不知道惜命,前几日一直昏迷,只能一点点药汁润下唇,一天下来,不知有没有喝下一汤勺,这古代又没有喂药器,总不能嘴对嘴来喂是吧?
现好不容易醒了,不得是先保命再说,她还分散注意力去管旁的事。
上官玥一怔,愣了片刻,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感觉很是怪异,这和桃月的婆婆妈嘴碎子似乎有些不同。
孟春和桑落条件反射似的吸了第二口凉气,一时僵住,不知是汇报放粮情况,还是让小姐先喝药。
严归云已经将药汤端过来,拿着汤勺熟练的吹了吹,递到上官玥嘴边,上官玥暂时没有力气与他计较,轻抿一口,双眉立刻拧成一个八字。
她想阻止严归云的喂药行为,谁知嘴巴一张又是勺,女土匪倏地瞪大双眼,大抵是想像往常一般,用眼神威慑下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结果那双平日或多情或淬冰的双眸,此刻在对方看来竟像是受了莫大委屈,可怜极了。
“你先乖乖的把药喝完,良药苦口,喝完我给你吃糖,就不会苦了。”
上官玥:“……”
孟春:“……”
桑落:“……”
后两人面色千变万化,最后纷纷吸了今日的第三口凉气。
上官玥见眼神威慑不成功,便递了个“把这货拖出去剁了喂狗”的眼神给桑落,结果后者装傻看不懂,第一次大胆忤逆自己的主人,眼观鼻鼻观心傻站在那儿。
女土匪又把眼神递给孟春,孟春颔首:“小姐,粮仓的信鸽来了,我去看下有何消息。”说毕逃窜似的往外走了。
上官玥:“……”
自己就晕了几天,这群兔崽子都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