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边男生个子高高的，朝汐只敢低头去看他的手，修长有力的，但是有些薄茧，她翻开作业本。

“你刚才说的哪道题？”朝汐问。

“导数前面，四则运算求极限。”

“哦哦，这个就是，有几个常用极限嘛，n分之一啊，a的n次方啊什么的……”朝汐拿出稿纸和笔给他算，末了才反应过来，“你不是说自己成绩不好吗？”

“确实不好。”江续手放下来，好像在香樟树叶的光影里能与她的影子碰到。

他去看她在纸上写的公式。

这是什么意思，朝汐转过头，在很近处看到他单眼垂下来的睫毛，长长的，也很密。

“是这样吗？”江续俯下来接着她列的公式继续做，朝汐瞳孔震颤了一下，随后才往旁边躲。

靠得太近了。刚才。

……

“这样？”江续握着她的笔写题，不知是不是秋蝉在叫，从学校操场那边传过来，朝汐整个人都陷在了香樟树被风吹过的香气里。

“对吗？”她看到江续的眼睛，问她自己写的对不对。

突然地反映过来，朝汐接过江续手里的笔，她觉得自己应该不能叫“朝西”了，有没有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可以叫“朝南”。

“对，是，”朝汐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你明明会做。”

“不会，”江续说，“刚刚会。”

朝汐不敢转身，她去收拾自己的铅笔盒。江续也在旁边静静地等。

斜阳浅淡，朝汐马尾辫上的樱桃发绳晃晃悠悠。

“那你在，等我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问这句话。

不然他站在这边干嘛，江续也笑了，却说：“不是。”

朝汐：“……”不是啊。

江续低下头：“吃不吃小糖糕？”

“啊？”

“小糖糕，街边有卖的，”似乎能在这道傍晚的红霞里看出她泛粉的耳边，江续开口，“走吧，我带你去。”

-

放学后的街道边上热闹了起来，好几个铺子在卖糍粑，风里飘过都是酸辣或者甜香的小吃味道，吆喝声一阵接着一阵。迎面过来是有些偏凉的风，把树上去年未落的叶子卷起来，融和在烧烤味的香气里。

“其实我没有吃过青禹的小糖糕。”朝汐说。

“尝尝。”江续买好递给她。

“嗯。”朝汐点点头。

她的手从另一个方向绕过去，很谨慎似的，二人的手没有碰到一点，但却是轻轻有些颤的。

“我也没怎么吃过青禹这些小吃。”他声音听起来很是沉静，融在这吵嚷的街市里。

“啊？”朝汐含糊道。

“很小的时候，吃过一次。”

为什么只吃过一次呢，朝汐眼里的光斑动了一下。她蠕了蠕唇，没有选择去问。

气氛很暖，像一幅不太现实主义的写实油画。

“这个呢？”朝汐指着一个卖糖人儿的小摊问，“你吃过吗？”

江续笑了：“买过。”

谁会吃这个呢，朝汐也跟着笑了一下。傍晚的霞光落下来，烟火窄巷，吆喝阵阵，她似乎只能听见封闭在里面的声音。

其实很好听的，不属于城市，只属于小县城的声音。

江续身上穿着校服，朝汐嘴里含着山楂和枣泥味的糖糕看过去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身上都穿着校服，边上几个女生看过来，互相指着窃窃私语的样子。

“什么啊，一个十七中的，拽什么……”

“别说了……她男朋友看过来了，我们快走吧。”

见人逐渐走远，江续在她旁边走近，开口只说：“那小细面呢，你有没有吃过？”

“这个吃过，但是我怕一会儿饱了，吃不下饭。”

“青禹有很多吃的，”江续看向她，“朝汐……为什么你好像很瘦。”

“有，有吗？”

“嗯。”

街道上也有很多这样情侣模样同行买小吃的人，朝汐同他走了一段路，手里塞满了江续时不时递过来的吃的。边上牵着手的，或者互相喂东西吃的，只有她和江续，时不时靠近了，又很快拉开距离。

“你有没有玩过这个？”江续突然说。

“……啊？”

他突然伸手递过来，面前是一个小孩子转着玩的小风车，颜色五彩的。

朝汐愣了一下，江续便开口：“不想玩就算了。”

“我，应该没有。”

朝汐是真的没有玩过，她三岁就跟小姨去榕城了，没有玩具，也没有糖果，只有买着比较“合理”的拼音识字本和小英文书。

“呼——”风车还在江续手里，朝汐踮起脚就吹了。

阳光底下几片叶子立刻转动起来，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