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仇
下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远远望去,南街一堆人围在一说书铺子前,时不时传来掌声。上头的人正横眉冷对,指点江山,说得火热。
——宫变当日,黑云压城,大雪飘散,皇宫一片寂静。谁知突听一片惊雷,随即号角嘶吼之声划破夜空。南疆王一回头,您猜是谁?正是我神威大将军李辰安将军是也!南疆王自以为早已做好准备,谁料竟一头栽进当今陛下的陷阱之中。俩军直接在宫墙下交战起来,南疆王虽被围困,可手底下个个精英,抵抗起来完全不虚。后来天边金光乍现,竟有舞乐丝竹之声,大军抬头向上一看,居然是八方天神前来助阵。李将军手下猛将突然犹如重获新生,满身神力,毫不费力便镇压叛乱。
“那后来呢?”底下人潮涌动,看似听几天几天都不能听够。
——后来?后来陛下便将南疆王关进了天牢,叛乱之罪当诛,现在不是南疆王,已经是阶下囚了。
*
“陛下,只有处死南疆王,才能让天下人知道,谋逆叛变当诛,就算是陛下的亲哥哥也不能逃过。”洛相站出来说道。
“陛下,南疆王乃陛下亲哥哥,就算如今犯有大错,也不能妄起杀心,免得让天下人议论。”许言敏大人也不示弱。
“天下人只会觉得除掉逆党大快人心,你说为何会议论?”洛相的手指都快碰到许言敏的鼻尖。
“南疆王打的是为母报仇的旗号,终究太后莫名死在皇宫,是我们没有给他一个交代。”许言敏附身解释。
“你就是怕此事牵扯到白无忧吧?”洛相低头冲着许言敏冷哼一声:“陛下,微臣以为,许言敏和白无忧私交甚密,不适合参与此事。”
“陛下,臣与白无忧并无私交,臣只是觉得南疆王也许只是想知道太后死因。”许言敏上前。
“胡话!若是想知道太后死因,他何至于起兵谋反?”洛相厉声反驳,身后还有几位臣子说道:“当初是他上书陛下,让陛下将叶行之交到他手里,给他母妃的死一个交代。如今交代过去了,他又不认,不仅不认,反而携弑母之人一同北上叛乱,这种人还有什么可饶恕的?”
“或许正是因为南疆王知道叶行之并不是杀害太后的真凶,才出此下策。”许言敏反驳道。
“那你说杀死太后的真凶是谁?”洛相站出来冷笑道:“这不过都是你一面之词罢了。”
不想与群臣吵嚷的不可开交,许言敏只好跪地问:“陛下怎么想?”
李非鸿皱了皱眉道:“虽皇兄叛乱,但罪不至死,朕觉得许大人说的也有道理……”
“陛下,乱党不杀,社稷难安啊!”洛相跪在地上,声如洪钟,身后瞬间跪了一片。
“陛下,白无忧是为您挡剑才昏迷不醒的,处死叶行之,恐怕不妥啊!”许言敏坚持。
“果然你这老头,还是在为叶行之求情!”洛相怒目而视:“功是功过是过,白无忧与叶行之早已不是一路人,她的功怎能让许大人跪在这儿替叶行之的过求情?要我看,就算是她白无忧今日在这里,也会请求陛下,处死乱党!”
“他们还是夫妻,并未和离,再说了,南疆王进宫刺杀陛下一事,叶行之并未参与。”许言敏还想一争。
“许大人刚刚还打着兄弟情义的旗号为南疆王求情,如今又明言自己要求情的人是叶行之了?所以敢问许大人,这南疆王是杀还是不杀?”洛相不依不饶。
李非鸿在上面听的头疼,大呵一声:“别吵了!洛相说的对,叛党不除,天下难安。就这样,退朝吧。”
“陛下三思啊!”许言敏跪地长叹,李非鸿踏着他的声音向后走去,洛相冷笑一声,甩着衣袍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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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醒吗?”李非鸿坐在一旁,看着寝宫里的人,面色苍白,宛如画像。
“还未醒。”太后摇了摇头,又说:“此举太过冒险,你当初为何要答应。”
“是她提出来的……”
“你是皇上,天下千万人都要替你而死。可这天下千万人也是人命啊!那怕你换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士兵,坐上那个位置,为何偏偏要让她一个女孩坐在那里?”太后责怪。
“她武功也不差。而且计谋是她设的,儿臣以为,她不会将自己置入险境。”李非鸿无奈。
“那你看看她,现在都躺在这儿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太后说话间连连叹气,随后又说:“我听说白将军和卫将军就要回来了,看你到时候怎么和他二位交代。”
“儿臣是皇上,怎么还需要和将军交代?”李非鸿被这话说的也有些不高兴。
“放肆!”太后大呵一声:“先皇在世时,都对两位将军敬重有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儿臣以为,臣子手中兵权太甚,不是好事。”李非鸿依旧没有低头的意思,太后生气道:“两位将军驻边几十载,劳苦功高,难不成你还想要收兵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