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这边日头落得晚，之前这个点儿无忧早就吃过了晚饭，如今饿得肚子直叫，引得白父嘲笑她一路。回到军营，天已微黑，篝火燃起，白母等人在院中架起几口大锅。还用木桩撑着什么，放在火上。

叶行之见无忧回来，远远就喊：“早就等你了，看我们在做什么好东西吃？”

“你们在烤肉啊！”原来那木桩上竟是羊腿。无忧馋的流出口水，道：“若是撒上调料，就更好吃了。”可惜这时候应当没有孜然。

正想着，叶行之却说：“屋里有孜然和胡椒，你可以拿出来。”

“还有孜然啊？”无忧惊喜，赶紧跑了进去。真是离谱。离谱得让人开心。

无忧仔细寻了寻，见有几个木盒盖着盖子，推开后，果然是各种调料。盐是粗盐，孜然确实有，竟还不少，应是西边传过来的。再者还有胡椒，辣椒粉等物，无忧一概端了出去，外面已放好桌子，垫上软垫，太阳一落，火光四溢。

无忧见白母出来，拿起盐盒问：“这边只吃得到粗盐吗？”

“细盐是金贵之物，就算我和你爹吃得起，他们也吃不起呀。”白母指指那些将士，说：“不可让他们觉得，上位者贪图享乐，逍遥自得，却让他们浴血厮杀，保家卫国。”

虽然无忧只是随口问问，本以为白母如此喜爱这个女儿，怕是要去找来细盐才肯，还怕自己给她施加压力。

如今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心中佩服油然而生，说道：“女儿明白了。娘亲教诲得是。”

整个军营的将士围在一起，架上烤着羊腿，锅里煮着牛肉，四下分发，吃得连汤底都不剩。吃完后，将士们高呼一声，便围着篝火跳舞。无忧被气氛感染，冲到人群里跟着跳起来，见叶行之在一旁坐着，一把将他也拽了起来。将士们高唱一句，无忧学一句，到处都是热闹的欢笑声。

篝火映在军帐上，三五人成影，随光摇曳，无忧此前烦恼都抛诸九霄云外，有肉吃，有酒喝，有人起哄，有人放肆，真是痛快。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此生有幸与狂狈携手，与豪情并肩，足矣。

酒过三巡，篝火旺盛。无忧绕过人群，坐到林间吹风。凉风飘过，倒拂得她脸颊通红，醉意漫了上来。叶行之坐在她身旁，她一歪头靠了上去，又瞬间一阵凉意坐了起来。

叶行之用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靠着，不许动。”

靠着就靠着，你还能杀了我不成？无忧将头往里蹭了蹭。

“你可还要找我打架吗？”叶行之侧头看着她问。

无忧嘴里嘟囔着：“不打了，今日累了。”

靠在肩上的头要滑落下去，叶行之抬手扶着，想了想，俯身将她抱起，回了帐中。

*

第二日赶上除夕，一家人齐齐整整回了将军府。将士们也都特批了回家过年。李辰安这人倒是尽职，带了一队家住京城的士兵非要留在军营里。无忧知道年后才会起战事，劝了他几句，他也不听，只觉得忒小心了些。

家中昨日已被大娘们收拾的整整齐齐，今日一回府，乡亲们又围上来送了一堆鱼肉菜蔬，将士们也一波波带着亲眷来这儿慰问，无忧因着之前病了些时日，大家都觉得她神志不清，不肯让她干活。她看着其他人忙前忙后搭不上手，只能一会会上前迎客，脸都快笑僵了。干脆站了街口当门童，也乐得自在。

晚上吃过饭，一家人围在一起聊天，远处放起烟火，震天响地。李嘉仪拉了拉无忧：“要不要去看看李辰安？”

“怎么？你担心他？”无忧问。

“不是，总觉得心慌，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你不是有天眼吗？打开看看。”

“被你榨干了。”

“咱能别这么用词吗？”无忧无语。

“......”

无忧拍拍李嘉仪肩膀，起身说:“爹娘，我和嘉仪去给李辰安送点儿饭去。”

“我陪你去。”白父和叶行之一起站起来。

“不用啦，我和李嘉仪去去就来，反正也不远。”

“那你们小心啊！”叶行之道。现在白无忧功夫越来越好，也不总是叫人担心，更何况叶行之也不想一直缠着她惹她烦。

二人骑上马朝城外走去，今日除夕，城门居然没关，不过城墙上放哨的士兵多，幽洲地势险峻，敌人一般不会来犯。

走在路上，远远望见营地有烟火飞天，无忧笑着对李嘉仪说：“他们比我们都热闹，我们还没放烟火呢。”

二人加快步伐，没一会便靠近营地，却听见兵器碰撞声。无忧躲在林间观察，见远处好像有人在打斗。书上写年后开战，并且无忧记得清清楚楚，正月十五过后，赤炎举兵犯境，声势非常浩大。

那如今这些难道是贼寇？贼寇进军营，是赶着投胎吧。

无忧将李嘉仪护在身后，拿着刀缓缓沿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