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欣长的身形,遮住自窗外撒进来的金色月光。
阴影下,袭音抬头迎上那扇形睫毛下的狭长眼睛,深邃中透着锋利与冷漠。
许是战虚明不说话则以,一说话的压迫感与气场太强,池玉几乎没有任何反驳,规规矩矩停止跟袭音拉扯,将手中的药泥与木棒如解脱般迅速递到他的手里。
而面对心上人主动送上门,袭音不喜反恼,因为此时她最介意对方欣赏到自己这副鬼样子。
紧接着,她又从战虚明手里抢过药泥与木棒,趔趄的后退几步:“还是不劳烦夫君与池公子了。”
避之如瘟神。
手中一空的战虚明眨了眨眼,终于看出问题的蹙起淡淡眉宇,疑惑:她到底什么毛病?
既然不让自己管,那便把好不容易燃起的同情心扔出去就是了。
最后,袭音是对着院内的水缸,凭感觉费劲上的药。
在池玉将能食用的草与果子挑出来,袭音洗净,井井有条的摆上桌,准备三人吃时。
她又担心脸及脖颈涂抹的黏腻东西,影响战虚明食欲,走出屋:“我就站在院里边赏月边吃就吧。”说完,颇为闲情逸致的坐在院外石阶上。
池玉缩着脖子探头问:“你不嫌冷啊!”
阴恻恻的声音从里屋配合了句:“随她去,正好让药直接冻脸上。”
噗嗤!
画面感太强,池玉没憋住笑。
下一秒。
袭音顶着张绿泥脸,浑身写满不情愿的乖乖回到屋中,与池玉并排坐着,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闷头干饭。
如此注重外在的袭音,在战虚明看出那忽冷忽热的刻意后,开始留神她到底又在憋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整顿饭,那双摄人的眸子没从袭音身上扒下来。
夹在中间的池玉注意到了这种你来我往,风起云涌的心思。
春风般的勾起唇,提起一件值得舒心的事:“对了,今天我去后山采药,发现村子往东不远处有个活水温泉,十分干净,且还能疗养。我回来前已简单洗过,一会儿你们也去沐浴解解乏吧!”
这是个好消息,特别是对袭音而言。
虽然,她的第一反应是终于可以把自己洗干净,像往常那样与夫君贴贴了。
但第二反应紧随上头,杂念不好屏除了。
到底要不要提议跟夫君一起洗?
没等袭音纠结完。
战虚明起身,抱着借来又被袭音重新弄干净的衣服说:“我先去吧!”
谁知,人还没跨出门槛,就被身后垂涎三尺的声音叫住:“夫君,需要给你把风吗?”
既然白白占便宜的机会,来的如此合适,袭音岂能再坚持距离上的原则!
不用回头,战虚明也知道她在盘算什么。
如泉水般清凉的嗓音,带着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忍无可忍道:“你一姑娘家,能不能知道点廉耻?”
“可我不是姑娘啊?”
战虚明回头:“……?”
池玉:“…….?”
“既做了夫妻,我应是妇人才对!”
战虚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就在今早的石洞里,由于两人过于坦诚,战虚明仅仅提醒让袭音矜持一点,她就又哭又闹又出走。
仅仅过了几个时辰。
当然,战虚明也是让失忆,以及接连遇上的糟心事闹的,将话说重了点。
谁知,她又是意料之外的没闹情绪,还让臆想境界又拔高了一个层次。
袭音,还真是总能给他带来反转的惊喜啊!
待战虚明哑然离开。
袭音还没发现气氛有任何变化的托腮傻笑:“池公子,我夫君方才是不是害羞了,你瞧见他通红的耳根没?”
池玉唇角抽搐:你确定不是气的?
在战虚明沐浴的这段时间里,若不是袭音借来纸笔,颇为认真的写写画画,应付明天姜里长有关村子风水布局的事。池玉相信,她定会去扰战虚明的清净。
“想不到音姑娘,倒是个能分清事态轻重缓急的人物!” 池玉赞许后,站在她身边端量这些密密麻麻完全看不懂的交错图,指着其中已经下过笔的部分:“这字,疾驰有度,清新别致,笔力畅快到有大家风范啊!”
袭音轻笑,畅快道:“不过随便动笔而已。至于这个图,既已答应了姜里长,自然要去办。就现在村子的情形而言,我若随便给他们希望,面临的就是绝望。那还不如当初与夫君拼个鱼死网破,逃出去呢。况且,能亲手改变这村子命途,想想就很兴奋!”
兴奋?
池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今日他们非要烧死你啊,难道不应该对整个村子和所有村民抱有怨恨吗?”
“他们只是因金银被权利欺压了太久的本分人,怯懦到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