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我没有喜欢过你，可是，在我的青春岁月里，你留下了一道奇特的痕迹。

她总爱用时间和忙碌麻痹自己，试图切断与过去的联系。老人们常说落叶归根，就算枝头永远向着阳光，根也永远埋在阴暗空冷的地底。

那段时光在那里，那个人也在那里，无论是爱是恨，这份感情在回忆无数次冲刷下依然历久弥新。

“你、好。”

当屏幕那头传来一个陌生、嘶哑、生涩的声音，仅有两个字，也足以让她红了眼眶。

“抱歉，我、说话、不、太、流畅，可以、打字吗？”

“噔噔噔——”那一瞬间，林清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的往前走了几步，却被沈柚一个警告的眼神定在原地。

她的眼睛是红的，里面却藏着狠戾和怨怒，仿佛索命的恶鬼。

“当然，白总。”

纵使她浑身发麻，指甲已经深深的扎进手心，从她嘴里吐出的依旧是泽机械般冷漠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屏幕上开始自动打出一排字，沈柚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眼睛却是无神的。

她对他的回答根本不感兴趣，本就是千越理亏，无论她如何玩文字游戏这点都不会变。

那本就不是她的目的。

她忽然觉得无趣极了。

【合约上明确规定，管理人员的更换需经过股东会商量决定，千越在未通知其他股东的情况下私自与Fias签约，无论股东会商谈结果如何，在这一点上他们就已经违约，我们此次谈判针对的也只是此事而已。沈小姐的业务能力有目共睹，我们对她担任配音策划这一职位毫无意见，并不存在控制和干预，请您放心。】

一段话并不长，沈柚只草草扫了一眼，便也没了再起争执的心思。

她无力的靠回椅背上，心底忽地生出一团无名火来。这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既烦躁又令人难堪。

她闭眸沉思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看来是我误会白总的意思了，对此我表示抱歉，但若您能及时表态，我想也不会浪费大家时间了。”

说是道歉，语气却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和轻佻。

沈柚能清楚的听见屏幕那头传来陈镜仁的一声呵斥，但第一个字的尾音还未落下，便戛然而止。

白暮辰略显焦急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泽、先生，请问，沈……沈小姐、在你、旁边吗？”

沈柚看了林清一眼，或许是她刚才发出的声响让白暮辰察觉到了。

她突然有些想笑。

“如果沈小姐在的话，参与谈判的就不是我了，不知道是什么让您产生了这样的误会。”她冷笑道，“我虽是她的助理，但也仅限于工作，私人行程不对外公开，还请您理解。”

沈柚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她话中带刺，那边却没有丝毫不耐，语气反倒变得轻松和宽慰起来。

“好。”

沈柚闭了闭眼，重重呼出一口气，剩下的就是千越和白氏的事了，她也不想再纠缠下去，随口找了个理由便退出了会议。

她关闭共享，刚想抬头去看林清，身前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啪——”

清脆在耳光声几乎抽走了死寂的空间里仅存的空气，可怖的窒息感无声的淹没了每个人的呼吸。

沈柚的头偏向一边，左脸颊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或许是林清一时激动，没有把握好力度，红印迅速蔓延至半张脸。

“你疯了吗？”

林清怒目而视，声音沙哑，如鲠在喉，与其说是愤怒，更多的是悲哀。

“他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说啊，他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沈柚没有说话，只缓缓转过头来，一双冰冷空洞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当初你走的时候他还没出院，他大清早的站在我家门口就为了问你去哪了，你半点消息没留下，我们找疯了，你的同学，老师，父母……他们说你出国了，但没一个人知道你在哪，你什么都没告诉我们！”

林清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高昂，却不可控制的带上了哭腔。

她用可悲的目光盯着沈柚，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不懂，不明白曾经那个总是温温柔柔的笑着的女孩为什么会变成如今面目全非的模样。

这一巴掌不是替白暮辰打的，是替曾经的沈柚打的。

“住院期间，为了找你，他的病一拖再拖，最后被他的家人送进了抢救室，你呢？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在乎……当初不辞而别的是你，说要分手的是你，现在纠缠不清的还是你，玩弄别人的感情让你很有成就感吗？要看他哭着求你回来才能让你满意是不是？！”

林清通红的眼眶中逐渐泛起泪花，她闭上眼，胡乱抹了把眼泪，微微喘气，再度开口，声音已哽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