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伊人。”田氏唤了她一声，说着从炕里侧拽出一双浅粉色棉靴，塞到伊人手边，“听人讲望京比这里冷的多，这双靴子你穿着暖暖和和的。”

伊人看着粉靴崭新的鞋面，眼中微微酸涩，她浅笑着说：“要是白色就好了。”

这还是她头回跟田氏提意见，田氏怔了下，蓦的想起做这双靴子的时候霍老爷还在，那会儿还不用顾忌孝期不能穿红。

田氏忙道：“我把鞋面拆下来重做……我做针线快得很。”

伊人按住田氏的手，把棉靴抱进怀，“我收着了，娘，我以后再穿。”

他们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完饭，伊人也就该走了，裴大和田氏依依不舍的望着伊人，林管家赶着马车过来，扶着伊人上车。

他们正待出发，一骑兵马飞驰而来，为首者穿的是军队甲胄，骑在马上朝林管家道：“我等奉霍侯令沿途护送裴姑娘，方才前路来报羊县雪崩道路被掩，回城需绕行，老管家可随于我部后方，由我等引路。”

院子里的人正准备要走，一望见这阵仗，纷纷瞪目结舌，他们从没见过这么高大的战马，马鬃油亮，十几匹整整齐齐的围成一圈，骑在马背上的军爷更是仰着头才能看清长什么模样。

送裴伊人过来的时候，林管家完全没察觉到这行人马在悄悄护送，这会儿突然出现把他给吓了一跳，听闻是自家侯爷派来的，顿时松了口气，忙揖手道：“谢过军爷。劳烦军爷引路。”

副将道：“老管家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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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与望京相距遥遥，沿运河南下，除了补给水粮，几乎都是在船上过。

伊人从小到大没坐过这么久的船，偶尔站在甲板上透风，还被厉风刮得睁不开眼。

她扶住栏杆，回头一瞬，恰好望见尾随而来的船坊上高高扬起的帷帆。

“裴姑娘在看什么？”部将经过这里，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哈，那是洛阳王的船只，洛阳王久居封地，船上的大约是世子李策。”

伊人被吓得差点没站稳，她强作镇定，侧脸在月光下晦暗不清，喃喃自语般低声道：“……世子的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部将笑着接话：“多半和我们一样，是前往望京的。王世子们进京多为献礼，虽然太后寿辰算着时间还早，不过世子是由太后亲手抚养长大，自然有些优待，他可以在望京和封地间往返自由，所以能提前进京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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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如豆，船舱外响起一阵不急不促的敲门声，军中将士多是火急火燎的性子，断然不会敲得这么温吞。

霍明宣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进来。”

裴伊人抱着一件墨色大氅推开门，身形几乎隐在大氅里，她略显局促的垂着头，把大氅送到霍明宣的书案前。

屋外寒风刮进舱内，她又忙回过身去关门，素色衣袍被风吹得鼓起，更像枝头打了骨朵的花苞，摇曳着要坠下。

这一连串凌乱的脚步声，霍明宣的兵书是看不下去了，他把书搁到手边，视线放在伊人带来的物件上。

从形制上看大致是男子用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