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周目（完）

宋间衡转过头去，出神看着她在晚霞下绽放的笑脸。

不要喜欢我，不要让这段感情变质。

冠以同样的姓氏是我们的枷锁，我们就像蝴蝶标本一样被摆在墙上。

你我都别无选择。

……

宋翡的步子停顿下来，看着那段她曾经走过的马路，上头血迹似是还没有完全干涸。宋翡眼前顿时浮现了那个场景，车猛的撞击，人飞出去，肢体都随之分离，不受控地，他失去再次睁眼的权利。

那个意外死去的人，还好吗。

他是以什么姿态离开的，是充满幻想，还是咀嚼着忧伤。

宋翡不由得难过起来，为一个鲜活的生命。

"哥，我累了，你背着我走。"宋翡眼里湿润，朝他伸出手。

宋间衡想他应该拒绝的，又不知怎么的，却神使鬼差走到她前面，蹲下身。

宋翡的重量瞬间压下来。

不过这对宋间衡而言，背着她倒是很轻松。

宋间衡的眉头轻皱："你平时不吃饭吗？"

宋翡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犟嘴："你夸一个美少女轻又不丢人，找什么借口。"

宋翡把环着他脖子的手压的更紧些，她似乎能感受到他脖颈处血液的流动。

那里跟心脏是联通吗。宋翡低下头，发丝也顺势抚下来，她安静地，仔细地感受着他脖颈出轻微的搏动。

"哥，你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什么。"

"生命的重量。"

一语双关。

宋间衡没有说话，他们就这么保持沉默。

……

他们就这么一路无言，走在路上，直到看到前头人群拥挤，围成一圈，其中几人大声叫喊些什么，宋翡听不真切，也有人走到外围，面色凝重，打着电话。

"哥，你把我放下来吧。"宋翡晃了晃腿，拍拍宋间衡的背。

宋间衡蹲下身子，宋翡顺势滑下来。前头警车铃声划过天际，强势靠近，警察下车，嘈杂的讨论声突然被掐断，周围的人自动让出一道路。但这个角度，宋翡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她犹豫自己该不该继续走，还是就这么停留，纠结久了，也索性休息片刻，看着那边的动静，宋间衡在一旁，也不吭声，顺着她来。

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天际，随即也跟着前面几辆警车缓缓靠近，停下后，医疗人员立即打开后门，扛着担架跑下来，往人群里面跑。

刚刚的温存突然消失殆尽，宋翡感觉自己血液流速都在变慢，周遭的空气正在被缓缓抽离。

最后，她遍体生寒，僵在原地。

两个警察扣着那个人，把他往车上带。那人浑身狼狈，衣服一旁混着泥土和喷射状的血迹，连脸上都沾了许多，掩盖住他原本的相貌。

他好似往这里看了眼，又好像只是宋翡的错觉。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宋翡嘴里无意识呢喃。

清河校服。

怎么会是，伍时杰。

他刚刚和她不还是好好的吗。

宋翡的眼泪止不住流出来，怎么会。

她的目光不自觉移动，医护人员抬走担架，上面盖着白布，手无意识耷拉下来。

那他是谁。

宋翡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她嘴唇颤抖，呼吸不上来。

施俞初，是施俞初，是施俞初对吗。

那个墓碑，你准备了多久呢，伍时杰。

你为什么这么做。

宋翡整个人瘫在地上。宋间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跪下身来，急忙摇着宋翡的肩膀，试图唤醒她的神志："小翡，小翡……"

宋翡的心脏止不住痉挛，她的视野溃散，手不由得摸上心口。

还是那把匕首，那把亮堂堂的匕首。

宋翡倒在宋间衡怀里，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间衡的语气更加着急了，温热的眼泪滴到宋翡脸上，滚烫得她生疼。

起码……起码不是没有收获的。

没有人当着宋间衡的面行凶。

而且，宋间衡，看不到这把匕首。

原来，是冲着她来的是吗，宋翡忍不住生起讽刺的笑容。

整个世界都昏黄，泛化，宋间衡的脸在她眼前变得模糊。

宋翡的眼皮一点点耷拉。

那些声音在她耳里逐渐薄弱下来。

万物同归于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