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目(16)
在一旁的管家:"李叔,有消息了吗。"
他走向前:"问了相关人员,小姐老师说,她缺席了两节课,后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假。"
"监控呢?"
"少爷,"他恭恭敬敬喊了一声,"那属于学校内部资料。"
他眸光冷下来:"去查。"
管家低头,应了声"是",往后推了几步,回到他原本的位置。
宋间衡闭上眼,深呼吸,努力压下自己的怒火后才睁开,他眉眼带霜,语气冷厉:
"真是不乖。"
宋翡狠狠带上门,后背抵着,深呼吸,不断平息自己那种,对失控的厌恶感。
她甩甩头,走向角落,把小提琴拾起,夹在肩上。
有些青涩,但纯净的乐符从手间跳跃而出,像泡泡般浮现,充斥整个房间。
不知怎的,她手里的动作越发顺畅起来,整个人的思绪都渐渐融入乐器。
她就像个不会言语的婴儿,借音乐来表露内心的声音。
她愤怒吗。好像没有。
她快乐吗。好像也没有。
这是什么情绪,像是颤抖的利箭脱离弓,划破天际;又像是在酣畅淋漓的一个夏天,快意饮着冰汽水;亦或是迎着大海,晚风裹挟盐粒和沙子,绕着圈拂过她周身。
这种纯粹,什么纷扰都荡然无存的状态。
就像是有人低下头,笑吟吟问你唤醒的是什么样的太阳。
无关社会身份,无关任何表象,成绩如何,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子,该怎么养老……
而是,孩童那般,对整个世界都抱着懵懂的感知。
唤醒你的是什么样的太阳。
她继续忘我地拉着。
哪怕下一秒,死亡的阴影就会笼罩她,把她拖走并吞噬掉。
那又如何。
可能生命就是一场渐行渐深的觉醒。
她可以死亡,但不要自我封闭,不要麻木,不要痛苦与厌倦。
那,如何真正自发地,纯粹地去爱着生活。
良久,她浑身舒畅,把手里的琴放下,才后知后觉自己的眼角已经湿润。
她的手不自觉地覆上那里。
真好,还有哭的权利。
宋翡把琴放置好,冷静下来。
距离她下一次死亡,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开学后一周,迎新舞会,白华溪死亡。
第二次,初来第三天,逃课路中,施俞初受刺。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如果,时间线完全重合的话。为什么伍时杰在她第一次循环里表现正常,施俞初那时也并没有死。
还有个最明显的情节。
第一次,宋间衡来接她,遇女主。
第二次,她刻意不让宋间衡来,回去遇到申希贤借钱。
第三次,她直接去上学,回家路上,宋间衡让她去见杨思曼,后放弃。
到底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些出现在她柜子里,空白的平板,本在主角团身上的东西。
到底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宋翡的脑袋一团乱麻,她下意识生起逃避的念头。
就这样糊里糊涂死了,又能怎么样。
反正还能重来一次。
不行,不能这么想。
宋翡指尖颤抖。
她感觉到什么东西,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向前奔驰,难以受控。
如果,如果,她接受到的信息,构成她对这个世界的思维定式,会怎么样。
这不是一只烟斗。
这不是黄油。
没有人跟她说过,她穿越的世界,就应该戏谑的,恶俗的,低下的黄油。
她穿越后,经历的事物,人,各种要素,它们彼此独立,没有人敢笃定,这种巧合性,就是她曾玩过的黄油世界。
就像那只"烟斗"一样,再怎么画,都只是线条的组合,只有人的认知加工后,才把它定义为"烟斗"。
事实上,这个"烟斗"和我们所见"烟斗",并无本质联系。
就因为这个世界,与她玩过的游戏相像,她就可以笃定这个世界就是"黄油世界"吗?
宋翡用手捂住脸,温热的泪水从指缝里溢出,沿着手背往下流动。
这足以颠覆她的认知,她的那些安全感,都来源于对这个世界的熟悉程度。
高楼即将建成,现在突然发现,自己构架的地基,是虚空的。
她的认知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那她该怎么做。
她该如何翻盘。
她如何避免这个必死的结局。
有人敲动她的门扉,这声音格外不合时宜地打破这本安静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