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举世谁分此浊清
这兵部事也藏在别部的话儿里了。”肖良解释道,“‘人命则可出可入’,那这兵额便可多可少,‘工程则可增可减’,兵械便可有可无,‘铨选则可疾可迟’,兵将升迁便可进可退了。”
“逸之此言精妙,在翰林院做堂班真是可惜了。”
肖良听了心下一动,却见贾珠仿佛只是随口感慨了一句,便带着书原回到检讨厅去。
检讨厅此时正热闹,原来是教习内书堂和庶吉士的翰林官今日忽而请假,明日起便缺了两个名额。一众老资历的修撰至检讨正忙着要争这临时工,闹得不可开交。
不过这和新科进士是没什么关系的了,他们三人的同年还观政呢,如今在翰林院跳过实习直接成了正式,夫复何求?于是贾珠便直接挪了位置和康文瓒、崔原二人说了两句方才见各上官的事儿,转而光明正大地议论起同僚前辈来。
“那教习庶吉士的翰林好像得的是痢疾。”康文瓒说起自己听来的八卦,“做我前导官的那位阚编修和另一个黑胖的两人希望最大,不过还得看人家报了掌院学士后,掌院学士的意思。按例是那黑胖的编修有经验,之前临时替班过,但我觉着阚编修更得掌院学士的青眼。”
崔原说道:“教习内书堂的便不知道是谁了,方才听他们说竟是他们内官来选,不知挑中谁去。”
康文瓒似乎有些不满道:“既然是要翰林去教,自然应该还是由我们翰林院决定人选,现在倒成了内宦挑人了。”
“这就和请西席一样,当然是东家挑人了。庶吉士左右还是咱们翰林院的还好说,万一内书堂教授的翰林极恶宦官,去了岂不是相看两厌。”
贾珠话至此处忽而心头一跳,停了一停笑道:“说到这儿,我也想着要为舍弟和犬子请蒙师的,倒是有什么好人选记得早告诉我。”
“好说,好说,”康文瓒笑道,“一定留意。只是学问品德不精,玉渊想来不满意,若是两者皆好,说不定要琢磨着科考,反倒三心两意耽误了。”
崔原啧了一声说道:“你这便不懂了。他们那样的人家,子弟蒙师动辄都是文名极盛的,或者干脆就是进士。至于业师,你只看他玉渊的业师是何人便罢了。”
贾珠说道:“少来,讲得我家仿佛有多目无下尘似的。科考再难,每三年都出一批,那有许多官等着叫做的?不见吏部都排长队呢?就怕来一个是等着攀关系,一门心思要借东风好当官的,误了课业。要我说宁愿低些呢,蒙师能教什么?”
康文瓒低头想了一想道:“你只要‘品行’二字?其他有没有避讳?”
贾珠会意道:“得罪人不怕,是忠孝之人便好。”
他在“忠孝”二字上咬的极重,康文瓒笑道:“是极有才华的‘忠臣孝子’,当稚童蒙师是足够了的。更妙的是他满腹真正才学还不在文章经典上,却在申商韩白中。偏偏为幕僚时又得罪的是‘二曹’,两位高官在位这些年,也有点心灰意冷了,在京全靠我等同乡朋友接济。如今又落第无奈,只怕要回乡去,我却可惜他的本事。”
当今所谓‘二曹’高官,便是吏部尚书曹永安、漕运总督曹蕴。这一文一武,确实是叫等闲人不敢应承。然而贾珠没听说有人得罪他二人至挫骨扬灰的境地,那便是普通仇怨。
贾珠点头笑道:“既是你的雅荐,当然要见一见。”
他说毕,检讨厅里人语声忽而一沸,又忽而一静,只见内相戴权与廖涵二人说笑联袂进来。一众六七品的翰林官赶忙起身见礼,然后十有八九都将火热的目光投向戴权。
戴权也是办事路过,兴起顺便挑个临时的内书堂讲官。此时被一众长髯大汉这么一盯,委实有点恶寒,转头对廖涵谑道:“诸学士很热情啊。”
廖涵听了都要呕出来,他礼貌不过是面子情,实则是典型士大夫,对阉宦一向没什么好感。此时目光森寒地一一扫过一众下属,转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内相难得临贱地,自然如此。”
戴权笑道:“我的错、我的错,以后还是要常来才是。”
廖涵深吸了一口气,平静说道:“那是翰林院蓬荜生辉了——如今刘翰林耽搁了内书堂讲学,内相挑人要不要看看名册?”
此时翰林院众人任谁都看出顶头上司的不愉。内相再威风八面,县官不如现管。戴权再看时,方才一颗丹心向内宦的人登时萎了一半,也不敢做出头鸟了。
戴权暗自嗤笑一声,懒散道:“不必不必,咱们那内书堂是什么地方,又不是值御前和内阁,想来才学都是够的。”
这位内相目光一扫,忽而有些兴味说道:“噢,新科进士入职了,要不贾三元代刘翰林教两日?”
众人皆知一愕,心思放在内相和掌院之间瓜葛的贾珠也是一怔。廖涵皱眉道:“这才是他们新科进士第一天,内相这话荒唐了吧?”
“这有什么,不过是代教几天而已,内书堂那些孩子听三元名声都仰慕得不行。”戴权干脆问贾珠道,“贾三元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