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伤
没过多久,叶纾就昏睡过去。
梦境中,是与清醒时的外表强撑、内心凄然截然不同的心态。她此时满心安宁,像一只粘人的小猫,正看着眼前端庄坐在椅上的人。
男子眉目温和,此时正看着手中的茶杯微微发呆。那人是叶纾的生父,谢氏。
他抬头看见了叶纾,露出笑容,“纾儿,你来啦。”
在叶纾记忆中,他似乎永远是这样一副恬淡温柔的样子。
可此时,叶纾却从父亲一贯的笑容下,察觉出了他遮掩的怅然落寞。
“爹爹,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爹爹不开心了。” 叶纾几步上前,小心翼翼问父亲,心里却急得不行。
她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她可以保护好父亲,不让父亲忧虑。
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瞬间,她的心仿佛坠入了寒潭,冰冷冷的。
“是不是女儿今日惹怒了母亲,爹爹生气了?”叶纾焦急地问。
谢氏看着叶纾,面上依旧一派温柔,“纾儿长大后,一定要像你母亲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人。”
叶纾此时思绪杂乱,听到爹爹提母亲,认定是今天被罚的事让爹爹伤心了。
“爹爹对不起,我不该惹您伤心……”叶纾慌忙认错,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委屈这时再也控制不住,她落下了眼泪,“纾儿知错了,爹爹您别难过,纾儿再也不会做让爹爹难过的事……”
沈清遇刚进到叶纾屋中,听到的就是叶纾喃喃认错的声音,如幼兽般悲伤无助,他的心一下子揪紧。
他是在下人一起吃晚饭时,听到叶纾被罚一人关在院中的消息的。
他不断说服自己,下人之间流传的主人八卦消息,向来是夸大其词的。
所以即便心中慌乱,他依旧克制如平常,等到下人院子宵禁后,赶忙偷偷逃了出来。
然而在他看到叶纾伤势的一刹那,整个人都呆住了,头脑有一瞬间完全被掏空。
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后背的衣服被抽得破碎,沾满了鲜血,此时血大部分已干涸,附着在伤口的四周,十分狰狞。
叶纾还在悲伤着低语着什么,此时已听不大清楚。
沈清遇最终还是强忍着眼泪,双手颤抖着慢慢靠近。
“阿纾。”沈清遇哽咽着,自己都没意识到,试图安慰她时,唤出了什么。
就在手快要触碰到染血的衣片时,他又收了回去,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小药瓶。
这是他前一阵子被罚家法时,应是正夫让人留下的伤药。
万幸他当时觉得药效很好,没有多用。但这些药对叶纾当前的伤势显然不够。
人伤得这样重,连伤口都不曾处理,还清走了所有下人,就这样一人放在院中。叶将军竟是如此狠心吗?叶纾平日又是生活在怎样的境遇中?沈清遇在焦虑中,越想越远。
“冷……”叶纾的声音一下子扯回了沈清遇的思绪。
“别怕,有我在,一会儿就好了。”沈清遇眼眶通红,他轻声安慰,不知究竟是对叶纾还是自己。
很快,他恢复了镇静。
他要先把破碎的衣片剪掉,他需要一把剪刀。
这么思索着,沈清遇四处查看,忽然发现叶纾近旁的一个小抽屉,歪斜着抽开了一点。
他打开抽屉,看到里面的东西,一颗提着的心缓缓放下了些许。
剪刀、纱布、伤药……正是针对叶纾外伤的。应是院中下人离开时匆匆准备的,想到还是有人关心叶纾的,沈清遇心中竟升起了些许暖意。
鞭打的外伤看似凶险,但叶纾毕竟在军中待了多年,对伤痛的忍耐能力,自是比常人高上许多。
所以在沈清遇处理伤口时,叶纾并没有太多挣扎,因此方便了许多。
沈清遇为叶纾处理、包扎好伤口已是深夜。
他草草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转头看向叶纾,发现她额头已有汗水冒出,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情也放松了些。沈清遇拿起床边的巾帕,小心翼翼为叶纾擦拭汗水。
从上药时开始就已然安静的叶纾,突然小声道:“别走……”
沈清遇一惊,以为叶纾醒了,连帕子都掉在了床上。
他慌忙向后退了半步,深深低着头,等着叶纾看清是自己后的发落。
这大半夜他一直紧紧绷着精神,此时再没有精力思考自己出现在此的借口。
不过好在叶纾已经退了烧、伤口也处理好了,就算自己被家仆拖出去也没关系,只要她别生气就好……
过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沈清遇微微抬头,见叶纾仍是睡熟的模样,慌乱的心境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捡起床上的巾帕折好,又收拾好之前用过的工具,放回原处。只把伤药留在叶纾的枕侧。最后,默默拿起自己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