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
沈清遇本以为像在谢宅时那样,叶纾写字,他在一旁研墨。
可叶纾把蘸好墨笔塞到了他左手中,自己则立在砚台旁,用充满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阿纾……”
叶纾竟从沈清遇推拒的表情中看出了紧张。
“别怕,这次换我来教你。”叶纾轻声安慰。
沈清遇这么多年虽习惯了用左手做事,也曾用炭笔写过一些条目便签,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用左手拾起毛笔。
毛笔落下,歪歪扭扭几个字出现在宣纸上。
沈清遇低着头,不敢看叶纾,赶忙想把毛笔放回原位。
叶纾抓住他的手腕,把拿着毛笔的左手拉了回来。
“这就放弃了,心情如此急躁,怎能写好字呢?静下心,笔墨铺展时的一笔一划,和写字的人是相通的。——记得吗,这是你教过我的。”叶纾松开了手,让沈清遇继续写。
“当然,我还记得,我写不好的时候,你罚了我很多遍,连午饭都不让吃。今天,终于反过来了。”
沈清遇终于再弯起了嘴角。
叶纾便不再多说,一心一意磨着墨。
一张纸还未用完,前后字迹的差异便已极大。后面的字,隐隐有他当年的气韵。
叶纾看着沈清遇认真写字样子满是欣喜,她终于等到了这样的他,如竹般挺立,如玉般温润。
她由衷夸赞:“你真厉害,用左手就能把字写得这样好。还有膳房里的那些活计,我都不会,你却能做得那么熟练。”
沈清遇提起笔,手微微颤抖着,他偏头对上叶纾的视线,“阿纾,谢谢你。”
他懂叶纾的用心,叶纾想把他从泥泞中拉出来。
那他便会挣扎着上岸,重新打理好自己,站在人前。
叶纾看着沈清遇灼灼的目光,仿佛被烫了一下。
她略有些不自然道:“你快写,把剩下的几张纸都写完。我去外面透透气……”
说完,赶忙出了书房,叶纾感觉自己的脸颊像着了火。
沈清遇望着叶纾的背影,直到她出了屋子,才不舍地收回视线。
之后,便不再想其他,专心写起字来。
叶纾在外面练了一会儿剑,直到自己那心乱撞的心逐渐平静,她才回了书房。
这时候,沈清遇已写到最后一张。
沈清遇见叶纾进来,“来看看,我写的如何?”
叶纾认真看过,真心实意道:“我练了这么多年,还是不及你。”
“阿纾的字快意洒脱,是我比不了的。”沈清遇边清洗笔具边说道。
“那还要多谢你教的好。我们俩之间就别像文人那样互相吹捧了。”叶纾笑道。
沈清遇也笑了。
随后,陷入了一片沉默。
“你……”二人一同打破了宁静。
“阿纾,你说……”
“你的右手,你愿意让我找大夫来看看吗?”叶纾试探道,她一直很想提,可又怕触碰沈清遇的伤疤。
沈清遇闻言,笑着看向叶纾,摇了摇头。
“在教坊司的时候看了许多大夫,不乏名医,实在是治不好她们才放弃的。”
沈清遇说的云淡风轻,可叶纾知道,失了右手的痛楚和绝望,岂是那般容易放下的。而他初到后宅的那些年,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叶纾轻轻拉住他的右手,看着他的眼睛,“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这次我说到做到,你还愿意信我吗?”
沈清遇认真地点点头,“信,我从来都相信阿纾。”
叶纾深呼出一口气,调整因哽咽不畅的气息。
“你刚刚想说什么?”叶纾转移话题道。
“我想问要不要去看栀子花。”
“好。”叶纾就这么一路拉着沈清遇的右手,来到了栀子园。
此时,花已谢了大半,远不如叶纾第一次带沈清遇来时的景致。
“还好之前带你来看过了。”
沈清遇看着叶纾放松的样子,一时错不开眼去。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阿纾,那日你让人带我来这里,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那日他从别苑回去,便意识到叶纾那天情绪很不对,他一直等着叶纾回来好向她道歉,可第二天就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
“我那时以为山穷水尽了,就只想见见你。”叶纾神色轻松。
“阿纾……”沈清遇微微低下头。
“不许道歉,你早上已经和我道过歉了。以后,不许总向我认错。”叶纾用力握了握沈清遇的手,让他看向自己。
不等他说什么,叶纾接着道:“我之前和你说我不会娶陆临熙,是认真的。”
看着沈清遇错愕的眼神,叶纾笑了。
“我又不喜欢他。况且,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