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包
,“我这个手机是不是白买了?”
裴一昕没吭声。
她想起白憬买手机那天自己纠结了好久问出的那句,你真的是因为我买的手机吗?
白憬给了自己肯定的回答,自己却不负责任地消失了。真是无可救药的矛盾。
“在忙?”白憬问。
“嗯,在加班。”裴一昕感叹,自己撒谎真是越来越顺嘴了。
“设计工作不需要用电脑吗?”又是一个跳得很突然的问题。
裴一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从白憬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爽。
她愣愣地回:“需要啊。”
“那你解释一下,”白憬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一个需要电脑办公的设计为什么会跑到家附近的天桥加班?”
裴一昕僵在原地,她听到白憬的声音不止从听筒传来,同时也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裴一昕,”白憬站在她身后挂断了电话,“你解释一下。”
这回她听清了,白憬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爽。
裴一昕第一次希望自己有超能力,原地消失、闪现回家之类的,总归避开这次相遇就好。但现实是她只能老实转过身,看向那个挑着眉头,一脸不满地看向自己的白憬。
最近没见到裴一昕,白憬以为她终于睡了几天好觉,联系不上她,他也没介意,觉得人家可能就是在忙。
这通电话原本也只是因为偶然在天桥碰到她,想逗逗她,却没想到裴一昕就这样在眼前骗了自己。
从成为安眠神起,白憬就知道他的结局和终点在哪儿,所以他对所有事情的态度都是无所谓,满不在乎。
像今天这种因为某个人而不爽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了,很久。
而裴一昕转过身的这一刻,这种不爽的情绪到达了顶峰。只不过,原来是对裴一昕,现在更多的是对自己。
上次见面,刚办完丧事的裴一昕已经瘦了很多了,但今天更夸张,单薄的身子就像披了一套衣服的骨架,眼眶和脸颊甚至瘦到凹陷。
披着满身破碎感的裴一昕就这样站在夜里,站在风中,站在他的眼前。
裴一昕知道自己的状态有多糟糕,白憬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自己,让她觉得很不自在:“我先回去了。”
“怎么了?”白憬向前一步,挡住了裴一昕的去路。
“没什么,”裴一昕费力弯起嘴角,“就是没睡好。”
“现在说谎都不打草稿了吗?”裴一昕要绕过白憬,却被他一把扯住手腕,“裴一昕。”
可能是恼火,白憬几乎每句话都加上了裴一昕的大名,让她有种被训话的感觉。
两人僵持着,陷入沉默。
裴一昕也知道这个谎说得很没诚意,没睡好,白憬怎么会见不到她。
可她又能说什么?
说她对自己满身厌恶,本打算自甘堕落,但又发现欠了一屁股债,不得不重新绷紧那根刚松开的弦,逼着自己忙碌起来?
好一场独角戏,多滑稽、多可笑。她说不出口。
白憬怕握疼她,手指上的力松了松:“裴一昕——”
“能不能别用那种语气叫我,”裴一昕用软绵绵的声音打断他,“像在训我。”
“像?”白憬气笑了,“我就是在训你。”
裴一昕看着白憬,眼眶逐渐泛红,意识到眼泪快要流下来时,她连忙把头偏向了一边。
多滑稽。
明明是自己把人家当傻子骗,自己还委屈上了。
白憬还是心软了:“不想说就别说了,我送你回去。”
白憬知道裴一昕是个内心极度封闭的人,不愿多说自己的烦恼,甚至觉得说给别人是一种负能量传递,心怀压力。
那就等到她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吧。
看着裴一昕紧咬着唇,憋着眼泪的模样,白憬忍不住啧了一声:“裴一昕,别咬了,一会儿嘴唇——”
再次听到这声“裴一昕”,她敏感地转头看向白憬。
“错了,错了,”白憬尴尬地撩了下碎发,“不那么叫你了。”
风吹散了乌云,让城市里那几颗数得过来的星星露出了面貌。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直到裴一昕站在家楼下略带着疑问看向白憬。
她以为白憬要陪她到小区门口,但一直走到了楼下,她以为白憬是要陪她到楼下,但到了以后他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白憬问:“不上去吗?”
裴一昕慢吞吞地刷了楼下的门禁卡:“你不回去吗?”
“请我上去坐坐吧。”
白憬帮她拉开门,抬了抬下巴让她先进去。好像不是询问,而是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一脸理所当然。
裴一昕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把白憬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