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
一走出内学堂,二公主便命人打水洗脸。
低头看一眼被墨汁染黑的洗脸水,她直接将巾帕丢在了地上。
四公主与五公主战战兢兢,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二公主回头瞪她们一眼:“滚,不要跟着我!”
两个公主同时后退数步,眼睁睁看着二姐姐大步离去。
一回到栖梧宫,二公主就躲进房间,扑在床上,无声地痛哭。
前所未有的憋屈笼罩着她,她肩膀不停地抖动,终是忍不住呜咽出声。
王贤妃察觉不对,来看女儿时,发现她眼睛红肿,满面泪痕,不由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看到母亲,二公主更觉委屈,哭得更大声,却不肯说出原委。
见女儿这般模样,王贤妃愈发担忧。
皇女们每天在内学堂读书,不允许带宫女。王贤妃只好使人去刘才人处,请了四公主过来问话。
在王贤妃面前,四公主哪敢有丝毫隐瞒?当即含蓄将经过讲了。
王贤妃听罢面色铁青,好一会儿才道:“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等四公主一离去,她便强压怒气去找女儿,不顾女儿的泪痕,张口便斥责:“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惹事。你竟是半句也听不进去吗?现在好了,吃亏了,知道难受了?哭也晚了,看你做的都是什么蠢事!”
本就难受,又被母亲骂了一通,二公主更觉憋屈,抽抽噎噎:“娘,我是替你出气,我看不得你委屈。”
“我用不着你出气。你是真不怕连累你哥哥啊,他刚当上太子,你觉得他地位很稳是不是?你就不怕惹恼了你父皇,废了他太子之位?”
自己在外受了委屈,回来还要被母亲痛骂,二公主愤懑又无措,只能流着眼泪低低地喊娘。
王贤妃也觉得话有些重了,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柔声安慰:“娘不是要骂你,遇事多想一想。眼光放长远一些,你现在逞一时之快,有什么用?要看就看将来。别看玉棠宫现下风光,等你哥哥将来继位,你觉得她们还能风光得起来?”
二公主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她擦拭了眼泪,抽抽搭搭:“那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吗?只能忍着?忍到父皇驾崩、哥哥继位?”
“嘘。”王贤妃做个噤声的手势,“不准乱说。这世上之事,做过便会有痕迹。与其做错,不如不做。且看着吧,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想象了一下将来的场景,二公主的心气稍微顺了一点。
但很快,她就又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母妃罚她抄书,说要磨她性子。可怜她在外受了委屈,回来还要被罚,抄到深夜都没抄完,只好揉着酸疼的手腕入睡。
次日,三个公主一起告假,声称偶感风寒。
夫子不疑有他,让她们好生将养。
三个学子都不在,夫子讲学的进度也稍稍拖延了一些。
下午散学后,阿芙不再待在内学堂读书习字,而是跟着三姐姐一道去飞仙宫。
教导永安公主琴艺的是个女夫子,姓叶,约莫三十来岁,穿一身青衣,容貌美丽,却略带愁苦之色。看见阿芙,只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叶夫子性子稍微有一些怪,要求也严苛。教琴时,除了侍奉的琴童,任何人不得入内。
阿芙对此倒没意见,不让进去就不进去。她老老实实待在外间练字,时不时能地听到里面传来的琴声,偶尔心里会有一些艳羡。
其实,她也有一点点想学琴。
不过,她想学的本领有很多。既然目前情况不允许,那就一步一步来吧。
她的日子比起之前已经好很多了,不是么?
自从那日永安公主声称要护着阿芙之后,像是把阿芙视作了自己人。
永安公主派出一个宫女,负责每天接送阿芙,不让其落单。得知静心苑没有合适的书案,又特意派人送了一架过去。
自此,阿芙在静心苑也可以练字,就不必每天早晚单独待在内学堂。
数日后,三位告假的公主同时“痊愈”。
初时,阿芙暗自担心,姐姐们会不会寻机报复。于是她暗自提高警惕,也经常黏着永安公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三位公主此次归来,并未有真正的报复之举。她们仍同先前那样,自成一派,同进同出。
渐渐地,双方似乎再次达成了某种默契,互不侵扰,互不干涉。
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时间悄悄溜走,不知不觉便到了这年的八月初。
半年来,阿芙不愁吃喝,又有御医调理身体,竟长高了将近两寸,脸上也多了一些肉。
小姑娘生的白净,眼珠黑亮,笑起来颊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如今衣着得体,气质不俗,乍一看去还真有几分皇家贵女的模样。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