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
十五岁的永安公主颀长清瘦,俊眉修眼,穿一身青色深衣,目光沉沉,神色喜怒不辨。
一见她这模样,阿芙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些不安。
直觉告诉她,姐姐不高兴。
尽管不知缘由,可阿芙还是定一定神,牵起唇角,粲然一笑:“姐姐。”
晨光落在少女白净的面庞上,她两颊浅浅的酒窝里盛着略带讨好的笑意。
面对少女的热情,永安公主只“嗯”了一声,便越过她,径直向内学堂而去。
阿芙有些讪讪。
但很快,她就调整了心情,冲张颂歉然一笑,落落大方:“张公子,你的人情我记下了,改天一定报答。我先去内学堂了。”
张颂含笑点一点头,极好说话:“请便。”
挥别张颂,阿芙转身去追姐姐。
直到她拐进垂花门,背影消失不见,张颂才悄悄离开。
内学堂里,数年如一日,布局没有任何变化。
时候尚早,其他人还未到。
永安公主坐在书案前,双目微阖,安安静静。
阿芙略一思忖,凑到她跟前,故作神秘,笑吟吟问:“姐姐,你都不好奇的吗?”
“好奇什么?”永安公主抬了抬眼皮,一双眼眸平静无波。
“好奇张公子给我的是什么东西啊。”阿芙软语道,“姐姐,我知道你刚才看到了。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当时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想等姐姐生辰当日再拿出来的。
“我不好奇,也不感兴趣。”永安公主神情淡淡,打断了她的话。
“好吧。”阿芙觑着她神色,并不十分相信。她想了想,小声道,“你不好奇就算了,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
永安公主抬眸,定定地望着她,意有所指:“你是个聪明人……”
“嗯?”阿芙不解,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羽忽闪忽闪。
“你应该知道,宫规森严,私相授受是大忌。”永安公主目光幽深,隐隐已有告诫之意。
阿芙懵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不由啼笑皆非:“姐姐,我没有。那是我托二皇子从宫外给我买的,他这人懒得很,又怕麻烦,就让张公子给我带过来了。我给了钱的,哪能算私相授受?”
花了她将近一半的积蓄呢。
永安公主斜她一眼,云淡风轻:“是么?”
“当然是了,再说,谁家私相授受会选在人来人往的地方?”阿芙笑了一下,“好姐姐,你是因为这个生我的气么?”
“我没生气。”永安公主否认。
有什么可生气的?只不过骤然看到她收受别人赠送的首饰,心里有些不快罢了。她才多大?就与男子举止亲密?
阿芙眼珠一转,做恍然大悟状:“那姐姐肯定是担心我,我就知道,姐姐对我好。只有关心我,才会这般好心教导我。”
少女明眸善睐,颜若朝华,一双妙目潋滟动人。
永安公主轻嗤一声,低头取出书卷。
阿芙明白这是结束谈话的意思,也不多话,转身回到自己书案前。
六月二十四日,永安公主及笄。
苏贵妃喜静,不爱热闹,事先主动要求一切从简。
皇帝陛下应允,并大手一挥,赏赐了永安公主一匣首饰。
及笄当日,这一匣做工精巧的首饰连见多识广的苏宝林都惊叹不已:“这套首饰的价值,可远不止千金了。”
苏贵妃淡淡一笑:“我也觉得太贵重了,陛下是偏疼永安,可她又不爱戴这些。”
“小孩子都别扭,不爱珠宝首饰,等大一点,就知道它们的好处了。”苏宝林以扇掩唇,吃吃地笑。
她是今天的正宾,由她为永安公主绾发上簪。
苏贵妃没有大请宾客,来道贺的也只有相熟的几个人。
不过现场并不冷清。
二皇子和皇六女一出现,玉棠宫就热闹起来。
“长命百岁,万事如意。长命百岁,万事如意……”
二皇子手里提着鹦鹉笼子,鸟叫声响彻玉棠宫。
苏宝林见状,脸色一沉,起身低斥:“萧廷睿,你又胡闹!”
“娘,这回我没胡闹,我是给三姐姐道贺的。”二皇子顿觉冤枉,似是怕被母亲追赶,提笼便跑。
鹦鹉受惊,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偶尔掉下一两根羽毛。
旁边侍立的宫女,有年纪小的,忍不住偷偷发笑。
一时间,玉棠宫热闹极了。
苏贵妃递了盏茶,安慰族妹:“别生气,又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就是爱玩闹。”
转头她又吩咐那姐弟俩:“永安在她房间里,你们去找她玩吧。”
阿芙暗舒一口气,拽着二皇子离开。
走出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