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侠王
临近乡试,观自在书院是为江南首屈一指的书院。听闻院士应墨林曾官至二品尚书,太子少师,副院士孔儒更是大明朝最年轻的解元!书院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班,黄班最差,院士千金应籽言、吏部尚书洛亦之子洛少鹄为黄班“首恶”,黄班老师一个接一个受害,这种情形终结于一个三个月前来自京城迦叶寺的和尚,人称“神神气气的不懂老师”。
听闻他武艺超群,巧妙逃脱学生们设计捉弄他的机关,他善读佛经,让学生们心服口服五体投地,他还玩转骰盅,赌得学生们毫无反击之力……北迦叶,南金阁,不懂自从前来到梅龙镇,就跟金阁寺的老和尚无休厮混,只是无休年纪大了,人有点疯癫,记性也越来越差。
院试前的最后一场考试,考不懂的德业课。
“今天考的是四书文,不及格的就没法推举到乡试,大家要加油啊!”
众人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最后一排的程大官,同情的、鼓励的、奚落的。夏则灵懒得回头,她本来就对脑子不灵光的人没好感,既不伤害,也不关注。她肯花费精力交朋友的,是两个多月前流落到书院的少年朱正。朱正是个奇怪的人,面容清秀俊朗,却反应迟钝,讲话语无伦次,一到考试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胸罗万卷,妙笔生花。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应籽言快把头顶的银丝羽毛抓烂了,要是这回考不好,不仅应墨林斥责她胡闹,不懂那个死光头老师也会嘲笑她的无知!“咳、咳!”她踢踢凳子,“则、则灵……喂……”往日都是则灵第一个答完试卷递给她看的,这回夏则灵却没反应,眼睛不知盯着哪里,笔下的墨汁在纸上滴成了一团,不知道她在发什么呆!
夏则灵根本没心思下笔,这篇大学之道她早就背过了,延伸释义也不难,只是不论她写出怎样天花乱坠的文章,也不能再拿给师兄瞧了。或许王阳明对她想法单纯,可她却很难继续抱着不纯洁的目的靠近有妇之夫。再者说乡试名额有限,就算她是书院第一,女儿身也无法金榜题名,入仕及第,一时心绪茫茫然。
隔天放榜,学生们乌泱泱涌到告示下方,果不其然,黄班又垫底了。
“诶?这榜头换人了!朱正拿到第一名了!不懂老师,你的好学生又多了一个哦!”挤在前头的南宫越意甩着手绢兴奋道,手绢上的鸳鸯戏水是他背着大伙儿偷偷绣的。
“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啊!别看朱正平时呆头呆脑的,人家学问做得真不赖。”不懂睇了一眼仿佛隔离人群的夏则灵,“则灵同学,这回你的第一被朱正取代了,别灰心啊,下回超过他。”
“什么被朱正取代啊,分明是则灵没好好考试,一直走神来着。”应籽言这才回过味来,“则灵,你最近怎么看起来怪怪的?眼睛还红着,是没休息好么?”
“呃……是我家里来信,出了点事情,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夏则灵焕发出轻松的微笑,心却在滴血了。难得见夏则灵失意,不懂凑过来坏笑道:“是么?看你魂不守舍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夏则灵僵住,人群中的朱正轻咳了一声,道:“老师你可别胡说了,哪有老师这样调侃学生的。”考试那天,盯着夏则灵的人除了应籽言就是他,只是最近龙凤店生意好,他忙着帮掌柜李凤姐的忙,也就忽视了夏则灵的异常。
用完午膳,夏则灵抱着琴前往清音亭练琴,身后跟着一人,正是朱正。
“绍兴醉鸡?是东街柳掌柜家的吗?”朱正递来油纸包的香酥鸡腿,夏则灵一呆。
“是的,上次咱们去龙凤店吃饭,回来的路上你说这家的烤鸡味道香,见你午饭吃得少,就替你买来的,快趁热吃吧。”朱正顺势把夏则灵的琴扛了过来。夏则灵低着头接过鸡腿,坐在台阶上缓缓吃了几口,“记得上次路过的时候,柳家门口排了很长的队,午时日头最毒,你怕是久等了吧?”
“也不算……久吧。”朱正脱口,在她看透了他的眼神下,浅浅微笑,“也就半个时辰。”
听她低柔地叹了口气,他连忙道:“咱们是好朋友,为你做点小事没什么吧。两个月前我刚来书院的时候,籽言带着洛少鹄他们怀疑我的来路,不由分说把我揍了一顿,你帮我跟他们解释,还帮我擦药,这些事我都记着呢。平日里你跟籽言玩的好,但是看样子你有心事也不跟她讲,有什么烦心事,能不能跟我说说?”
夏则灵看了他一眼,看他严肃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好笑,“其实也没什么,乡试还有两个月,我们离开书院的日子也不远了。洛少鹄不管怎么胡闹,都能凭借他父亲吏部尚书的身份前程似锦,程大官不是读书的料,可能要回家守着梨园了,南宫越意和邢风他们家世不凡,还有你,大概也能取得不错的功名……至于我和籽言,也只能做回家做个闺阁小姐,家里又来信催我回去,我实在高兴不起来啊。”尽管隐瞒了真实缘由,但这话一说,也着实伤感。
“考取功名。”朱正沉吟,随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其实我对考功名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