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探

夏则灵回到应府别苑，服用两粒药丸又喝了一碗姜汤。朱正端着托盘去到应籽言的房间，不懂差点惊掉下巴，“真是想不到啊，刚来的时候五谷不分，盐和糖都分不清的朱正也会煮姜汤了啊？”

“看你们三个跟落汤鸡似的，老师你也赶紧喝一碗吧。”朱正催促完不懂，放下半锅姜汤就离开了，不懂问他去哪，他也没回应。

这小子最近心事很重啊，不懂摇了摇头。学生之中，他对朱正格外掏心掏肺，朱正却好像跟他隔着一层什么，具体哪不对劲，也说不上来。

天色晚了，躺在被窝里的夏则灵一醒来就看到朱正守在不远处的桌子旁，正在摆弄饭食。她赶紧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水蓝色纱裙，已经不是落水时的那件了，不由得一惊。看到案几上喝到见底的姜汤，朱正也像是忙了有一阵儿了。她下了塌往前两步，有些迟疑，“那个……你一直在这里吗？籽言应该还没醒吧？还有谁来过这里吗？”

朱正见她揪衣领的动作，心里颇不是滋味，她对他的防备心可真重啊。他动动唇角，浅笑道：“籽言没事，应夫人派了两个丫鬟来帮你换的衣服。这是我去厨房弄的几样饭菜，你将就着吃些吧。喏，这是虾仁饺、清炒菜心、鱼丸汤，还有……你拿手的蛋炒饭。”

说到最后一样，夏则灵的表情由感激转变为一丝尴尬。朱正刻意忽视她的变化，往她碗里夹菜，“今晚一定要多吃点，你回来后喝了药，吃得少的话胃会难受的。”

“谢谢啊，今天让你费心了。”夏则灵接过饭碗，突然的惆怅让她不知道如何应付朱正，灵光一闪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帮孔老师的忙，马上就乡试了，要是你有什么需要答疑解惑的，白天可以到春风斋找我。虽然你学问很好，但考功名可是人生大事，一刻也不能马虎。”

“好！”朱正欣然应下，一手托腮看着她，“等我有了出息，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苟富贵，勿相忘嘛！”夏则灵笑着眨巴了一下眼睛，无端散发着一种狡黠、媚气，看得朱正呼吸一滞，搁在膝上的手缓缓攥拢，生出汗来。

用完了膳，忽然听到噼里啪啦的雨声，潮湿的泥土味儿很快蔓延到了厅堂，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朱正，你在里面吗？小姐那边出事了！”

是李凤唯一的贴身侍婢惜缘的声音！朱正抬眼见这灰茫茫的雨幕有些踌躇，夏则灵忙为他撑起一张伞，塞到他手里，“凤姐派人找你呢，还不快去？”

“好吧。”朱正恋恋不舍地转身，跑到门口又回身看了一眼，内心说不出的苦涩，为难。

夜雨潇潇，空寂的街巷几乎家家关门闭户，敲开一家药铺的门，得到的都是失望的答案。

“阿虎好可怜，从那么高的屋顶摔下来，他才不到十岁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看病的大夫说需要半夏干菖蒲入药，结果这几家都卖完了！朱正，我们再去下一条街碰碰运气吧。”惜缘擦去脸上雨水，急得快哭了。朱正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李凤跟大哥和弟弟相依为命，此刻她该是多么茫然无助。就算把他从淀山湖救上来的人不是她，她也没少关照他的衣食住行，现在为她做些什么，就当做还人情了吧！

朱正怀里抱着好不容易买来的半夏干菖蒲赶到龙凤店后院，却在门口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然后是一名老郎中激动的声音，“多亏了王爷啊，一招推宫过血，病人体内的淤血就吐出来了，再加上他的大内御药，病人很快就能醒了！”

“多谢王爷相救，大恩大德，凤姐无以为报。请受凤姐一拜……”

“诶？别跟我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宁王走到院门，看到朱正浑身浇得半湿，胸前紧紧护着草药包，嘴角轻翘了一下，迈步到他身边温和道：“淋了半夜的雨，当心染了风寒，早些回去休息，喝些姜汤吧。”

“嗯。”朱正别过头，勉强收下这份关心。早就听闻宁王府无妃无妾，看来皇叔是真的喜欢凤姐了？如此也好，有了宁王的介入，夏则灵就不会惦记着把他和李凤凑成一对了。凤姐啊，如果你期望的是凤飞枝头，富贵傍身，那么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晴天祝福你。

他在磨盘上放下药包，刚要转身，却被李凤唤住，“朱正，你怎么在应府待了那么久啊？这么晚了才回来？”

“籽言有些着凉了，不懂老师也有些不舒服，我去给他们熬姜汤来着。”朱正的笑容有些疲惫，“阿虎应该没有大碍了吧？那我就回寺里歇着了。”

“是，阿虎不会有事了，是宁王救了他。但你就没有话想对我说吗？”李凤走近朱正，见他蠕动着唇角支吾不言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恼火，“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很容易对一个关心她的人动心，当她不知道回报什么的时候，就很容易付出自己的全部。或许这不是纯粹的爱情，可是她别无选择……我想问你，如果你喜欢的女人喜欢上了别人，你会怎么办？”

朱正淡淡地笑，不可否认，他被李凤这一刻真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