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双眸

“追随、见证、亲眼目睹。”

在穹顶之中最得闲的无非是耀暄皇，这位领主的名字无人得知,其他领主称呼他时也是直接用封号称呼。

要你能有幸有了参观穹顶大殿的机会，你会发现你根本找不到这位身穿黑白拼接长袍盖住半张脸的领主。可他流传在下层的传闻最多最广也最为真实。

他对阵法的运用确实是登峰造极，以至于他的阵法只有黑白二色——一攻一守足矣。

纯粹至极且无懈可击，所以他似乎从诞生那刻起便在追求技艺的完美无缺。

如果你更为有幸的能和几位领主聊聊天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位领主似乎不记忆他们的名字与司掌的领域，他分辨他们的方式极其简单：见面时打上一招，看对方的防御方式如何。

好在这位领主鲜少出现在空庭，偶尔要出现也会被同事凛昰提前发现。

不过这也是小概率事件，因为大部分情况下，这位神出鬼没的领主对你的身份也不怎么感兴趣。

除非是特地前往魔域想要挑战他取代他成为领主的人，但是自从有几个人被打死之后，就鲜少有狂妄之大的人前去挑战。

托他的福，那些毫不自知的“强者”倒也不再对领主之位趋之若鹜。

他几乎不开口，所以层间传闻他是哑巴；又因为他很少摘下兜帽，所以层间又猜测他是瞎子；他也不怎么理会别人，也有人猜他是聋子。

好在这位领主心胸宽广，不过负责监视层间动向的同事有时也会拿这件事笑话他，这时很有可能是在餐桌上，所以耀暄会摘下兜帽，然后给凛昰一个清晰无比的白眼让他自己领会。

他会被层间赋予“山海归无寂”的雅号，甚至要追述到千年前的那场伐神战争，据说那会在他释放出巨大的阵法之后，整个魔域的所有声响都在巨大的灵压下消失殆尽。

坊间的神话多如牛毛，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唯有亲历者才会刻骨铭心。

魔域有三魔君，无人能忘记伐神之日的场景，肃杀的海风吹进洞窟，密密麻麻的敌人逼近，同时还带来了真切的死亡。

他们说魔域是违法天理的存在，人死后亡灵就该消散，将死之人的灵魂也无权在世间弥留。

他们一开始以为只是愚昧之人对他们带有的偏见，但当那个人站在海面上时，他们才意识到，敌人是在觊觎神明的权能。

偏见什么的，不过是遮掩他们龌龊之心的布料罢了。

真是可笑，同带一个魔字，魔界之人竟是如此贪婪可耻！

那一天真是太安静了，阵法之外是灵力团崩裂的火光，阵法之内是充斥着恐惧与绝望的生灵。

他其实能看到，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在底下嘶吼着，哀求着。而远处一个男人已经昏迷，另外一个奄奄一息。

她是新任的魔君之一，她在说——“求求你，救救她，不要管我们了，救救她！”

救救她——

海面的飓风卷起的惊涛骇浪被阵法阻隔，但是他还是能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举刀与来者厮杀。

即便是强弩之末，她仍然能够以一敌百。

隐没在兜帽之下的眸子紧紧地锁住了那一道身影，她身负重伤，却依旧敏捷无比，那之前她找到自己时，她是不是没有使出全力?

他悬浮在空中，手臂保持着前伸的动作。些许是由于自己不能同时使用白阵与黑阵，倘若能同时应用全力一战她未必能赢，不过趁人之危是为不武。

海啸撞击上巨大的白色屏障，持续了许久的战局似乎已经有了转机。

三日之后，水位退去，他出了魔域。却不见那个癫狂的战神，却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自其脚底，蔓延出一片小小的的冰面，那块海域被他冻结了。

他很难形容那个一身白衣的人给他的感觉，他未必很强，但仅仅是远远的看着他身体都会不由自主的发颤，自己并没有与他一战的欲望。

难道是守着此处几日导致他感到疲惫了吗？还是那个人手上托举的光团太过于熟悉了，熟悉到自己不禁一愣。

那人看向自己，转瞬间冰面自他脚底蔓延开来铺满海面，旧日血色的天空再次被复原时，这位被加冕的领主才意识到——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神明。

而且显然已经被陨神的癫狂刺痛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