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罪
梁唤端详着他,停顿片刻,像是强压下了汹涌的巨浪。
你如果敢说,我就杀了你。
“……我,我好害怕。”
阿仞篱的灵魂像是突然被抽走了一样,他双目圆瞪,空洞的望着她,仿佛只剩下一个空荡的躯壳,又薄又脆,没有温度。
“我好害怕。”梁唤鼻尖一酸,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阿仞篱一把抱住了她,他小心的喘息着,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要将她往心里塞。
他闭上双眼,发出无声的气音:“我也是。”
梁唤恍惚的望着天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阿仞篱张了张嘴,仿佛想说很多话,最终缓缓的闭上了。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淡淡的缝隙,弧度向下,像是哭了一样。
他稍微动了动,把自己整张脸都埋进了梁唤的颈窝里。
然后,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梁唤,你会被我杀死吗?”
梁唤问:“你会吗?”
她没有得到回应,她感受到他很茫然。
他在想什么事情,想的出神。他只是想起了他杀的第一个人而已。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虽然他早就已经知道她了。
她双腿是残废的,几乎不能自己行动。
她不算很好看,也有些狼狈。
她说:“你曾是他们套在我脖子上的链子。”
“但我不想成为套在你脖子上的链子。”
她轻轻摸他的脸颊,说:“果然是任家人,怎么看都是按照我的样子长的。”
她问:“会杀人吗?”
她教会了他杀人。
那也许是她身为母亲,教会他的唯一一件事。
他确实很会杀人,学的很好。
他其实不太记得她,也很少想起她。可他莫名记得一件事,无比清晰的记得——她曾经丢下他自己走了。
脖子上拴着的链子,是可以弄断的。
“你要是离开我的话,我就杀了你。”
梁唤和苏擎业只策划了一次逃离,也只逃了一次。
在北狄整军,偷袭北境之前。
苏擎业亲眼目睹,疯了一般的阿仞篱把梁唤杀了,阵前斩首。
他狂笑着,双眼发着无比亮的光,两颗眼珠拼命往外突出,仿佛想逃出来。
他疯了。
他捡起滚远的头颅,用力捧在手中,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这样捏爆。
然后猛的一抛,挂在了旗杆上。
他疯了,没有任何目的的,只知道杀人。
但苏擎业却似乎被激发了无尽的潜力,在一次又一次重击中,始终没有倒下。
最后,他被逼至崖边,侥幸捡了条命。
苏擎业觉得,自己全身的血仿佛都在那天流尽了,再醒过来的,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从那以后,他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覆灭北狄上。
他成了清砚身边最重要的臂膀,集合势力共同御敌是他一个一个阵营亲自促成的。
没有他,绝没有后来的局势。
他们夺了阿仞篱的旗子,将那颗头骨葬入了皇陵。
后来阿仞篱夺了北狄王的位,余生多次妄图入主中原,一直到死。
而他的死,又是一场错综复杂,却早有预谋的情理之中。
毕竟这世上没有人希望他活着。
说起来,当初吸引了王老师注意力的,就是阿仞篱强大的灵魂。
他来到此处,看到真人就皱紧了眉头。
本打算空手而归,却察觉了苏擎业的意外情况。
梁唤的脑袋埋在自己的头骨上,睡的像只猫。
能睡在这里她其实挺开心,她回家了。可家里的人却并不是都有灵魂。
她是低级世界里的边缘灵魂,祖传的不聪明,她不能明白。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在青禾路46号后院的池子里面了。
她睡在小荷叶上,非常小,勉强托住她的脖子。旁边是一朵小小的莲花,纯白色,还没有完全盛开,特别好看。
她睡了醒醒了睡,不口渴也不饿。
后院里偶尔会出现一个人,那个人就住在前面的大房子里。
有一天,她恍然大悟——自己肯定是个成了精的小白莲!
经过她一段时间的观察,房子里住的这个人不是坏人,于是,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那是46跟23的第一次对话,虽然主要是46说,23只是抬了下头。
后来46就感叹:“我们俩的父女情,全靠我主动,要不然的话就没有了。”
表情还特别自豪。
211一开始很看不上她,觉得她能不自豪吗?认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