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然开杀
瘁,早就告知母亲罚你跪祠堂。”
雪然撒娇求饶,左右摆头:“倒也不是。只是普通的酥油鲍螺。你可知道......”
话到一半便咽回腹中,雪然思及后面的话不当对兄长讲。
她说的是民间话本《银枇杷》,里面详细叙述裴朔在民间欺男霸女的荒唐事。酥油鲍螺正是书中频频出现的美食。裴朔每次图穷匕现,要先吃上两口鲍螺开荤。
可《银枇杷》是禁书。尽管永安城内深闺的女子都互相传阅,人人深谙书中细节,但都心照不宣不对家人提及。
雪然与兄长嬉笑间回到主厅,与留守在家的母亲和姨娘碰面。晚饭过后,盛家人很早就熄灭烛火就寝。
天幕渐渐暗,一轮圆月高挂树梢。
雪然突然睁开眼睛,瞧一眼不远处的刻漏,此时是二更天。
怕惊醒兰闺外间的丫鬟,雪然踮起脚尖,踩着悄无声息的步子离开。她勉强借月一缕暗辉,扯过火折子,在屋外点亮火烛。
她秉烛夜游,再度潜入废弃小院,在深夜无人的院落内,她抄起立在树下的小铲,一点一点刨开槐树下的泥土,地面上渐渐出现一个接一个圆坑。
可是当初埋在土里的太子尸骸,她再也找不到了。
雪然对太子遗骸的下落毫无头绪,便用土将坑道填平,蹑步回深闺继续补眠。因太子尸骨失窃一事,她接连数日茶饭不思,辗转难眠,形容日趋消瘦。
时间一晃就到暮春三月,太子的大婚日渐渐近了。
锣鼓声喧天,门口鞭炮响彻云霄,酣睡中的雪然骤然惊醒。
雪然揉着惺忪睡眼。
眼前四面八方都是惨烈的红,蒙着一层散不尽的水雾。
她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依靠在坚硬而冰冷的木板,头膈得生疼,胸口沉重憋闷,身子僵硬难改坐姿。她凝聚注意力于指尖,全身逐渐恢复知觉,费了半天劲儿坐正回轿中。
雪然一摸发髻,掰下一块金片,放到手心里打量,竟是一片镂空金凤翅。她头上顶着的,应该是出嫁女子佩戴的凤冠。
她抬开轿帘放眼望去。
此时已过黄昏,轿子内外回荡着曲调悠扬而略带喜庆的乐曲,还有嘈杂的讨论声交杂在一起。永安街两侧灯火通明,唯有前方靠右的位置,有一抹漆黑。
须臾间,雪然脸色骤变。
黑暗的角落正是五年前她与连长晋换猫的地方。
这是通往皇宫的官路。
她大步跨出轿门,挣脱两腮涂红的媒婆,朝着那条幽暗巷道跑去。
两名壮硕侍卫追随她身后,很快擒住她,自两腋处架着。她两脚离地,以这种别扭的姿势被抬入宫中。
宫内灯烛辉煌,香风阵阵。高堂上坐着两人,面孔模糊,衣裳灿灿,大概是当今圣上与皇后。
雪然朝侧边望去,见一红衣男子,身段颀长。
她眯起眼睛,细瞧男子的面容,白净鹅蛋脸与连长晋有七分相似,比记忆力多出三分成熟。
连长晋怀抱着黑红相间的一团,语调平缓地说:“太子妃,吉时将过,该行礼了。”
雪然仔细一瞧,见他恭敬地举起一只穿大红新郎喜袍的玄猫。
她身后的两个侍卫得到连长晋指令,压着她的头和膝盖。连长晋跪着摆弄假太子的四肢和头。雪然与那猫不情不愿地三拜。
随着一声“礼成,送入洞房”,侍卫放开雪然手脚,连长晋放下怀中矮猫。
老太监一摆拂尘,大声吆喝:“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太子太子妃送入洞房。”
两名侍卫再次上前,再擒雪然两臂,拖着她朝后走。
雪然气得发昏,愤怒激起的力量在体内爆发,她挣脱侍卫,趁乱拔出他们的斜挎长剑。
她秉起长剑,朝连长晋直直刺去。
连长晋仿佛感受到背后寒气逼近,顿住了脚步。
雪然本无行凶的欲念,也意识到行为唐突,忙回撤手中的剑。刀剑却不留情,完全不听从她差遣。
为让连长晋避开刀锋,雪然高呼:“康候。”
连长晋一瞬回了头,眼神复杂地看向她,却愣在原地。
在众目睽睽之下,雪然的剑迅疾贯穿连长晋胸膛。
连长晋衣襟染红,血液喷涌若溪流,在雪然脚下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