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一）

大齐，明京城，冬月十三，大雪。

“三姑娘，您可出去瞧瞧吧，这正是个好时候，听说王军就快要回京了，您去瞧瞧吧，听说领头的将军是个相貌端正的绝色呢！”

丫鬟碧珠拉开绣着赤色山茶金线绣织的淡色帷幕，看到沈稚在窗前迎着白雪的日光神情悠扬地读着书，沈稚转而抬眸笑盈盈地说了声:“既是将军，便为男子。男子哪能称之为绝色，仔细你的嘴，传了出去免不了要叫旁人笑话我们不识体统呢。”

碧珠缓缓凑过来，脸上没完没了的笑意盈盈，道：“哪能呢，三姑娘。嘿嘿，这都是坊间传闻，我说的可不能作数，您若不信，今日趁着春光大好就出去瞧瞧呗，那楚将军当真绝色。”

沈稚:“就许你激我，那我偏不去呢。”

碧珠生怕沈稚多想，又补充了一句:“上次姑娘病了，不知那位将军是位姑娘家，生的一副倾城倾国之姿，却有着堪比前朝定国大将军的谋略智和慧呢。三姑娘可要去瞧瞧？”

楚贞玉将军这次回来便是要封王的。

“自然要去的，迎王军回朝可是头等的大事。等等，你说女将军？我知道了，定是欣贵妃的妹妹楚将军罢。”

沈稚一向爱在宫里混，自然知道她们姐妹二人。

丫鬟点点头，笑道:“姑娘当真聪慧。”

沈稚合上书，抬手轻轻拍了一下碧珠的额头，继而吩咐旁的丫鬟合上窗，静静地望了一下外头迎面而下的雪，一时间竟不知所言，而后窗台那头传来两声敲打的声音，吓得沈稚急忙推开了窗，连手里的书都顾不得了。

书页哗啦作响，沈稚关切道:“峤哥哥，是你吗。”

来人抬眸瞥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沈稚，继而从包里掏出来一只鲜活吐热气的小兔，此番动作看得沈稚是陡然一惊，而后又是欢喜如常，面色红润。

“阿稚，你要的小兔子我找来了，回头可别忘了给我做好吃的。”少年翩翩一笑，正如春光般动人心魄，沈稚看在眼里，竟也没再否认，欢喜道：“自然。我何时亏待了你。”

沈稚话语落罢，急忙拍掉白定峤身上的缥缈的飞雪，无奈地问道:“早说让你送来，偏等今日雪堆起来了才赶过来，白白的淋了好一阵子的些雪。他日你若是因此而受凉，伯父伯母怪罪起来，我可担待不起。”

白定峤愈笑愈欢喜，直到沈稚接过小兔子，他的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白定峤没好坏的笑了笑，“那你可不知了，父亲管我十分严格，阿稚你又不是不知，既如此，我出来可就这点时间了，若不趁此机会抓紧偷闲，来日你还想见我可不能了。”

沈稚抽身离去，转眼又捧着一盒糕点趴在了窗前，眼里含着笑，星光熠熠使然应是如此，看得白定峤一愣一愣的。沈稚亦如是，看着一脸正派的白定峤总是翻墙过来找自己，心里浪涛已经翻滚。

“不管峤哥哥来与不来，这糕点都是给你的。”沈稚撇过脸去，生怕白定峤将她一脸娇羞看在眼里，不过雪天白日光线足，照得沈稚白嫩无比，那脸上的绯红是一眼就能瞧见的。白定峤缓缓揭开盖子，里头正躺着几块不大不小颜色正好的糕点，扇闻间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阿稚的手艺自然不用多说。对了，眼下父亲考核在即，我啊，还得多多复习，免得入不了父亲眼，被训斥了就不好了。”白定峤眼里朦胧着雪光，透过微亮的瞳孔，里头正是沈稚的妙丽面庞。

沈稚:“那峤哥哥可要加油，必是心如明镜，时时擦拭，无尘则通透。”

沈稚预备关窗，却被白定峤用手拦住，只听得他嘴里说道着:“听说王军即将要回京了，阿稚不去看看么，其他的小将军长比我得可好看了，阿稚不去瞧瞧？”

沈稚听完忽而一愣，一脸娇羞转而怒火冲冲，黛眉微扬，樱桃般纯色的小嘴开始发力:“峤哥哥若是再说这种话，阿稚可就要生气了，好没个正样。”白定峤凑过半个身子在沈稚的窗前，伸出手抹了抹沈稚微红的眼尾。

这说了两句话就要哭了，日后可得怎么办。

“阿稚不哭，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定峤愣了愣，实在不知所言，知道自己忽而说错了话，竟眼巴巴的等着沈稚开口。

沈稚抱着小兔一脸委屈:“峤哥哥莫不是忘了，我两自小青梅竹马，如今峤哥哥说这样的话，岂非轻贱阿稚了。阿稚向来是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旁的人再好，我也是不喜欢的。”

白定峤面色尴尬，轻轻拍了沈稚的脑袋，忖道:“我有错，阿稚。还望在小兔的面子上，阿稚别生气，虽说是要阿稚陪我去看将军行回京礼，其实只是我想出去走一走罢了。父亲平日里总不许我在别的事上费心，唯独陪你这件事，是父亲应允过了的。”

“好阿稚......”

沈稚释然，闷声说了句好。

“那下次我给阿稚做好吃的，阿稚可愿原谅峤哥哥？”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