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雨(一)
祁逍下了江南,如今算着日子也快回来了。傅昭昭得太后庇佑,入了佛堂,整日抄写经书。偏偏祁逍也没想废后。
曦云得了祁逍首肯,亲自护送贵妃跟楚立华的孩子出宫,虽不过三日,皇宫里像变了天似的。尤其是祁逍,性情大变,动用了许多人力到端阳湖那个小村子去寻人,众人不解,为何陛下突然开始寻找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还是一个死了的人。
坊间传闻说那个女子是沈稚,是楚郡第一世家沈氏的嫡女,这么说来,确实是一个死了很久的女人。沈稚死的时候才不过十五,刚刚嫁给御史大夫家的长公子白定峤,只可惜天意弄人,夫妻双双丧命。
如此说来,这其中到底有何深意呢。
傅昭昭虽说在佛堂誊写经书,却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当她得知祁逍发了疯似的去寻找一个女人的时候,心里是酸楚和妒忌还有厌恶交织在一起的。难道祁逍出去一趟就爱上了别人吗?傅昭昭是不信的,因为祁逍并非是会一见钟情的人。
至于什么祁逍会爱上死去的沈稚的这种无稽之谈,她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怎么可能呢?沈稚跟祁逍八竿子打不着啊。
傅昭昭气得手抖,字迹有些扭捏,她不服气,为何如今自己成了这副模样,只得日日窝在这个地方苟且,从前一呼百应的风光都去何处了。
若是祁逍真的寻回了那个女子,只怕是连这个皇后之位也保不住了。傅昭昭眸珠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傅昭昭直呼道:“本宫要去华严寺为太后祈福,尔等速速备下马车等诸多事宜,不许耽搁,若是坏我的大事,唯你们是问。”
傅昭昭一改笔速,转而奋笔疾书,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片。傅昭昭拿起簪子,那股秋色引来一股洪流冲刷着刚才被不良心思侵扰的心海,将那股子恶毒劲儿冲得一干二净。
她似乎感觉到了罪恶,缓缓开口问道:“陛下如今是否提及废后一事……”身旁的婢女恭敬答道:“皇后娘娘从前是郡主,如今自然也还是皇后。陛下贵为九五之尊,自然有他的顾虑,您就不要疑心了,娘娘,假以时日,陛下自然会把您捧在手心的,现在看来,不若多多扶持傅氏子弟,也好为日后留个退路不是?”
华严寺的院子不大不小,香客倒是很多。庙门前有一棵小小的花树,更显得院中的几棵盘绕的老菩提树硕大无比。
如今虽已入深秋,却仍旧苍翠。庙廓绿树环抱,花草簇拥,远远一瞧,犹如落英缤纷之绚丽奇景,还有那栩栩如生的摩崖雕像,傅昭昭一踏进庙门,便屏退了随行丫鬟,独自在另一个佛堂跪着诵经。
佛堂不大不小,正好供了一尊药师佛。堂中蜡烛三千,看起来比外头明光不少。佛祖看起来和蔼可亲,似乎与凡人并无不同,满脸普度众生的慈祥。
佛在明堂上,不染一丝风雪,少会世间诸多感情。自然,这是否真的能佑人一生平安,无人能知。若是病入膏肓,只怕是那寺庙里的高僧也只能说一句无力回天。
傅昭昭心里念叨的只有佛祖保佑祁逍除去病魔,平平安安,定要从那梦魇之中走出来才是。她一向信佛,为的便是希望自己的真诚能换心爱之人的平安。
从前盼着祁逍四出征战归来无恙,如今盼着祁逍脱离苦海早日康复。这样时时勾心的日子她过了两年多,从未想到生死离别原来就是顷刻间的事。
跪了不下两个时辰,佛堂之外的小侍女轻声呼喊便没了声调,只剩来人脚步轻盈,似乎年华正盛,“别来无恙,明霞郡主。”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我要找的是……你怎么进来的!”傅昭昭不由得迟疑了片刻,随即在自己的脑海中疯狂搜索这样身形的一个人,身影寥寥,怎么都想不起。
“我姓赵,单名一个扉。”
傅昭昭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内心恐惧被无限放大,双眸定然失了神,空洞至极。
赵扉?赵扉不是……不是前朝皇帝的遗腹子吗!他居然还没死!!
“你……你想干什么!你知道我找的不是你,你找我作甚?!”傅昭昭止不住面上的恐惧发问道。
“来和你做个交易。”赵扉口气极其轻松,似乎这桩生意可做不可做都与他无甚关系。
“我要你,借用你外祖父剩余的的势力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我能帮你什么忙!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身侧。”
傅昭昭一贵家子女,少见这种亡命之徒。更何况赵扉乃前朝皇子,朝廷有多忌惮自然不必多说。她嘴角微微颤抖,猛的咽下一口气,旋即扶着疼痛的膝盖缓缓而上,嘴里捏紧了声道,“说。”
赵扉云淡风轻的一笑而过:“你别怕,只是帮我个小忙罢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当然,你若是拒绝也没什么关系。”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自然知道他祁逍看不起你,他可是陆氏最后的血脉,参军又恰逢其时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