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二）

沈稚一时失神，感觉祁逍和自己梦中男子的身影重叠了尽数，顺着他冷淡的神情而下，就看到祁逍腰间的碎玉，叮当叮当，伴随着微微摇动的床榻，沈稚脸红了。

碎玉不祥，沈稚也不知他留着是为了什么。沈稚依稀记得李熏见到这块玉的时候，那一双眼睛的无处安放的妒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沈稚轻轻笑了一声，把祁逍推开，一片雪白裸露在祁逍视线之下，“陛下怕是疯了。”

沈稚觉得可笑，自己明明不想见到他，可每每无意间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就有一层薄薄的纱被什么东西吹起来一样，又痒又痛。每到此时，沈稚心道祁逍此人太过阴险狡诈，内心所想他人捉摸不透，如今利用自己的仁慈平白无故的接近自己不是为了探虚实又是为了什么？

只可惜李熏痴傻，白白葬送了她的真心，而那心心念念的夫君只是把她当做一枚棋子，并没有别的情义，她知道这些怎能不疯呢。

这些日子以来，祁逍用着法子把许多宫女都送出了宫，而沈稚却没有任何表示，真是奇也怪哉。

祁逍微微倾身在门那里，将腰间的碎玉递给了沈稚，连忙问道:“你还记得这个吗？阿稚。”沈稚早就知道这块玉的背后有故事，祁逍手心里微微呈现润光的碎片说着他和沈稚的故事，徐徐而终便是如此。

“这是何物？”

“从前给你的生辰礼，只是还未来得及给你，你便忘记我了。”

“……”

沈稚忽而心绞痛，左手压着桌面，右手捂着心口缓缓道：“我不记得了，我也不会记得，所以还请陛下莫要在我这里费心思了，陛下就该知道的，人死就不能复生，爱上一个替身，于你有何益？亡人又怎能原谅你吗？这样做只是白白地欺骗自己罢了，叫众人都觉得你是个深情的人，忘不掉旧人，然后歌颂你的痴情，是吗。”

“我不是楚贞玉的替身！哪怕旁人都说我与她有几分相似，我也不会觉得我就是她！”

祁逍淡淡道，“你从前与我没什么交集，你有着明京城里最温柔的夫君，是哪个女人都想和他呆在一块在的那种，明明除了下棋便不喜欢什么别的东西，却能因为物什经过爱人之手而倍加欢喜，爱屋及乌。”

“如今这一切都是我强求来的，你所经历的一切痛苦都源自于我，故而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可我希望你能快乐的活着。宫中不安全了，可我还是要留下你，毕竟我错了一次，便不想再错第二次。”

沈稚皱眉，根本不明白祁逍说的是什么意思，看着他浑身是血的模样，沈稚是有一种难言于表的危险感。

“所以我是什么？”沈稚半信半疑问道。

沈稚对上祁逍有些希望的眸光，不经意间透露了自己的真心所想，那样炙热而渴望的希望，都表现得迫切的想要挽留。

“你是我的妻，我唯一的妻子，沈稚。”

自己的使命就是报仇啊！如果因为这人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忏悔就立马改变自己的初心，那自己的誓言也太廉价了！？自己的孩子又该如何？！

沈稚想了又想，祁逍没有真心对待李熏，可自己是千不能万不该做那个跟祁逍一样的糟蹋真心的人。

思及此，沈稚还是对祁逍有些偏执的成见。沈稚有些恨祁逍，这莫名其妙的恨意究竟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因为自己成了替身么？

沈稚咬着牙从头上抽出一支钗子，奋力插进了祁逍的琵琶骨，清脆而又厚重的入肉声，还有祁逍一脸的视死如归，温和的风拉近了二人的距离，祁逍眉头舒展开来。

半响，祁逍一声不吭，只是静默着看着阿奴愧疚的神情，沈稚温热的眼泪落在祁逍的脸上，还是和从前一样，泪痕划过衣裳，一瞬即逝旋即便捻来半分暗淡。

“仇我报了。”沈稚一字一顿说道:“以后不必来了。”

祁逍忍着痛又任凭钗子在自己琵琶骨处作妖，贴上沈稚的脸颊，犹如蜻蜓点水般吻了沈稚的嘴唇。

“不好。”

“……”

话语落罢，沈稚颤抖着双手把钗子抽出来摔在了地下。

“你傻了吗！你不知道我来到你身边就是为了取你的性命么！你最清楚不过了！祁逍！！”沈稚嗔怒道:“你不知道我是他们派来行刺你的吗？！如果我刺的是你的心，你就死在这里了！

沈稚默默垂泪，“若你不死，我的孩子怎么办！”

祁逍微微一怔，“我们的孩子……”

沈稚撇过脸，乏力道:“你知道！我只是像你的有情人，可我不是她！”

“可我也知道，李熏对你的心意是真的，我只是气愤，气愤你为什么忘记她对你的好！还有你的有情人！这么容易就放下这一切去过没有她的生活！为什么要忘记她！你可以随便纳妾娶妻，可她呢！她什么都没有了！”

“死亡不是一切的节点，遗忘才是，你知道吗，我若是她，便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一个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