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座岛
程听听停停,很难形容,很多次都想钻进去捂住自己的嘴让她别再说了,但不可能,她就这么如此坦白地,跟个疯子一样,在还没确保这份爱是被踩在泥土里还是被人轻慢羞辱的时候,全部,都告诉他了。
她竭力维持着正常,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甚至希望他也别说话,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她实在和前男友伪装成朋友这件事上少点天分。
她抿了抿唇,看后面还有两个小时,她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她不会告了两个小时的白吧?
但很快,随着一句“我是不是很……”结束,裴冽按下她手机中的暂停,说:“别听了。”
“为什么?”她问,“后面是什么?”
“没什么,”他道,“忘删了,你一会儿删掉。”
他越这么说她越想知道,手指都差点点上去,“那到底是什么能有两个小时?我……”
“做/爱。”他忍无可忍直说,“你要听?”
……
…………
“哦,那我,不,不听了……”她好想死,“你为什么把这个也录进去?”
“刚不是说忘删了?”
“那我现在删——”
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先别。”
“?”
他说,“晚点。”
“那我腿上两块红的……”
“我亲的。”
……
她以为裴冽是诓她,但等人走后,她稍稍一拉进度条,听到男人一句音色很低的“舒服么”,立刻全身细胞全面戒备把手机疯狂按下暂停然后丢到一边。
……
裴冽,为什么不说谎啊……
那点好奇心让她想听完,但手伸过去,又收回。
算了算了。
她放下手机在房间里踱步,他刚被人喊出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踱步十多圈后,她看了眼时间,犹豫很久,给他发了条微信。
她一开始真没想到能发出去,因为他们已经七年没有联系,她很少发朋友圈,即使过生日发两条,在分手后也从没看过他的点赞,她以为他早就把她删了。
毕竟念旧的是她,每次换手机都要备份之前和他所有的聊天记录,而最上方的消息,还停在2015年的11月。
分手前一天。
但点进通讯页面,她才发现在他主页下面,有个小小的感叹号,显示对方在她的黑名单。
……他们居然用她的手机拉黑了裴冽。
她怔在当下,分手的后劲太强,她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涉及和他相关的一切,再往后默认他已经把自己删除,就再也没进过他朋友圈自取其辱,毕竟他什么都不爱发。
她又进入通讯录,发现也是拉黑。
以裴冽的性格,在微信和短信里找她两次,只要失败,就不会再辗转第三个软件找她。
又或者找了,但她那时候手机不在自己身上,每天光是躺在医院吃药治疗和睡觉就耗费了所有精力,根本不在乎手边有没有电子设备,因为她清晰地知道他们已经结束了。
然后他的所有消息就以这样的方式全部石沉大海。
怪不得他说发来的所有消息她都没有回应。
她抿了抿唇,随便打了个几个字,看他删了自己没有。
预料中的小红点并没到来,她的消息通畅地发出去,她恍惚看着屏幕,绿色气泡中她发的“你在干嘛”尤为显眼。
……
发出去就后悔了,完全没过脑子,她长按打算撤回,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于是泄了气,她蹲坐在床沿等他打字,裴冽的消息在十秒钟之后回过来。
【等会来。】
来哪儿?她这儿吗?
这个回答也全然在预料之外,她心脏跟着拧了一下,拧成一团不具象的麻花,她只发了四个字而已,想他的意思真的很明显吗??
她用力捏了一下已经皱起来的眉心,输入“不用”,又删掉。
「去哪里?」
删掉。
不知道说什么,她打算做点别的转移注意力,又回到那个两个多小时的音频上。
万一他还说了别的话呢?
她硬着头皮往后拉,哪怕是一个人在房间,也羞耻到戴着耳机听,海浪拍打礁石的轻缓撞击声中,她一个劲把进度条往后拉,他的确有说话,但都和环境氛围紧密相关,他偶尔会说dirty talk的,她还必须回应,不然就得被他捏着下巴一遍遍问,他汗会顺着滴到她脸颊上,要听到想听的才会罢休。
他很强势,一直都是,她没想过那通分手电话之后,他居然还会为她低头。
她抿了抿唇,出神间听到最后,安静了好一会儿,她知道是结束了,她大概睡着了,但音频起伏在数分钟后又扬起,她拉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