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已不在
庄月笑了,没有回答沈从心的话,她接着道:“从心,我羡慕你。”
怎么能不羡慕,她这个朋友清醒的过分,她在那个压抑的家庭里,六岁就明白了不能奢侈爱,可是自己花了十八年才看清楚。
庄月自嘲,摇摇头,笑容中带着苦涩,“从心,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你们都觉得我过得很开心,都觉得我家庭美满,都觉得我幸福。其实不是的。”
沈从心见庄月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她也不执着的问,自己也是个还不到十八岁的人,她对朋友的遭遇感到痛心,悲愁,却也无可奈何。
沈从心将庄月拥入怀中,手掌轻拍着庄月的背,她感受到自己的肩部被泪水浸湿。
她低声安慰:“阿月,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
庄月一瞬间溃不成军,嚎啕大哭。
她哭喊着:“从心,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幸福?我明明都过得这么苦了。他们都只看到表面,根本没人在乎我,没人关心我,我爸妈看中的只是我的成绩,考的好了,我就是他们心爱的宝贝,考的不好了,我就是一条路边没人要的野狗。我只是他们的一个学习机器,每一次考试我都会提心吊胆,生怕考不好,他们就不要我了。这样的日子也值得别人去羡慕吗?”
不等沈从心的回答,她继续说,“好了,现在好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上学了,对他们什么用都没有,于是他们把我视作烫手山芋,私自给我敲定了一门亲事,让我抓紧结婚混蛋。”庄月抹干眼泪,脱离沈从心的怀抱。
“对不起,从心,麻烦你了。”
走的再慢,也有会到的那一刻。
沈从心看着庄家的院子,她站在门口顿了顿,庄月撇头看出沈从心的犹豫,她拉着沈从心进了院子。
“回来了,吃……”剩下的话,曹丽没说完,她看到了沈从心,火上心头,“沈从心,你怎么还敢来?!我家小月被你害的还不够惨么!”
沈从心低头,避开曹丽的视线。
“来就来了,坐下吃吧。我们庄家自不会对一个小孩怎么样。”
庄建章发话,曹丽也不再说什么,一顿饭吃的死气沉沉。
吃完饭,庄月把沈从心拉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她降低音量,道:“咱们小点声说,这房间不隔音。”
房间并不大,但是应有尽有。
沈从心在床边坐下,庄月起身,从衣柜中拿出那件婚纱,平铺在床上。
脸上说不尽的烦倦。
“看,庄建章没开玩笑。他真的逼着我去和人结婚。”
沈从心盯着这件洁白的婚纱,她眼睛眨都不眨,没想到这是真的,庄建章真的会逼着自己的女儿去结婚。
瞬间,她眼泪涌出,是对庄月的心疼。
庄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哽咽道:“从心,你哭什么呀!我结婚……你不开心吗?”她眨眨眼,低头注视床上的婚纱,心中密密麻麻如毒虫啃噬般的疼痛。
她抚摸婚纱的每一处,问:“从心,你觉得这婚纱好看吗?”不等沈从心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起来,“其实,我还是觉得我们的校服好看,对吧。”
眼泪落在婚纱上。
“我们的校服”是齐州双语的校服,确实好看,只不过已经穿不了了。
“阿月,我转学了。”
庄月转头望着沈从心。“怎么转学了?!”
“沈正国和张玉霞供不起我了。”
“转到哪了?”
“十三中。”
庄月沉下脸,十三中,最烂的高中,里面都是混子,每年的升学率低的离谱,没想到沈正国居然让沈从心上那个学校。
一个个的都疯了吧。
“十三中也很好,我交到了一个好朋友,而且我现在也不担心考不考的上大学,过的还挺舒服的。”
沈从心说的是实话,落在庄月的耳朵里,却是人更加难受。
但是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陷在痛苦中的人,庄月嘲笑:“从心,我们都好惨啊。”
沈从心也笑了,是啊,找不到比她们两个还要惨的人了。
一切,已尘埃落定。
一切,又皆有可能。
是夜,万籁俱寂,寒风呼啸。
一个身影走在小河边,村庄里已经没有人在走动了,都进入了梦乡。那人找到缓坡,慢慢的走入河中,平躺下去。
翌日大早,“咚咚咚”,阵阵砸门声响起,沈从心惊醒,发现庄月不在,她前去看门。
一打开门便对上庄建章猩红的眸子,他推开沈从心,向屋内走去,翻找抽屉。
抽屉中什么也没有,庄建章瘫坐在地上,一瞬间生气没有了。
沈从心问:“怎么了,庄月呢?”
她回想起,昨夜两人说完话,就躺下睡觉了。自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