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
几个弟子后,望风溃败而逃。据捕风蝶的指引,他如今一定还藏在这断葬山上。”
温杳坐于石洞中,外面的情景通过水镜在她眼前铺开。
她已在洞外布下结界,隐藏了洞口的位置,倒是不担心被那些捕风蝶发现。
出神间,不远处传来一阵响动。温杳循声望去,原来是江沉流又摔了。
收起水镜,她从灵戒中挑了两截结实的木材,用雁翎刀削了一副拐杖出来。
完工之后,她悄悄将拐杖放在角落里。
*
洞中倏然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沙砾飞舞,江沉流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梆啷——”一声之后,风骤然而止。
江沉流睁开眼,一副拐杖从角落里滚出,咕噜咕噜停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江沉流的眼型是一双极漂亮的狐狸眼。这双眼生在他脸上,却无端去了魅惑,多了几分肃正。
此时这双眼中流露出一片讶然之色,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手边的拐杖,然后猛地抬头向四周环视,目光中透出一种清澈的愚蠢。
反复确认之后,他终于确信自己周围没有第二个人。
江沉流犹豫着握住拄拐。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手柄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余温。他睫羽轻颤,眸中的困惑愈发浓重。
温杳见他的手似乎瑟缩了一下,随即握得更紧。他将全身的力灌注到自己的双手上,利用拄拐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撑着拐杖在有限的空间里来来回回的走动,好似对于恢复行走能力十分迫切。
温杳不敢做得太明显。后面的时日中,崽子摔了也好,冷也罢饿也罢,温杳都狠下心来,没再插手过他的日常。
***
江沉流除了每日撑着拐杖在洞内做康复训练,还日夜将传音轴揣在身上,时常要拿出来看上两眼才放心,好似若不这般,传音轴便会凭空消失了似的。
洞外的搜捕声时远时近,一直持续了半月有余,遍寻江沉流不得。终于在一日清晨,陆陆续续集结退下山去。
温杳站在断葬山的山腰处,望着山脚下离去的大批人马松了口气。
回到洞中,只见江沉流去外面取了两大陶罐的水,煮沸后不断饮水,以此充饥。
她在洞里留的口粮足够一个壮汉吃上两月有余,更何况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可他除了第一日狼吞虎咽喝了四碗米粥,后来的日子他是越吃越少,到现在更是粒米不进。若不是见他仍在锻炼自己的行走能力,温杳一度以为他要绝食自尽。
温杳暗叹自己真是白活了这把年纪,到头来却连个毛头孩子的心思都捉摸不透。
***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遑论江沉流的身上还有几个惨不忍睹的贯穿伤。
然而,温杳不得不惊叹他强大的自愈能力。
虽说腿脚还不曾好利落,走起路来仍是一深一浅,但是脱离拄拐、独立慢行已经不成问题。
伤好的差不多后,他似乎打算下山了。
只见江沉流将她留给他的冬衣换了下来,重新换上自己那件残破褴褛的单衣。
温杳扶额:“气运这么差,你还敢这么折腾!再出什么事儿我可不管你了。”
江沉流自然是听不到的,这件衣物不知曾被他反复浣洗过多少遍,皱皱巴巴的搓痕蜿蜒其上。血气褪去,仍有一层涤不尽的胭脂色。
此时,他便身着这件单衣,单膝跪在在冬日的寒潭边。他在冰面上凿出个洞,一边哆嗦一边勤勤恳恳小心翼翼地清洗着温杳给他留下的冬衣和大氅。
然后抱着这堆“冰坨子”回到洞中,生火将其烘干,再将它整齐地叠好,甚至连边角的褶皱都一丝不苟地扯平。
继而又迈着自己那不甚利索的双腿在外面奔波半日,用枝条编出一把简陋的扫帚,将洞内清扫了一遍。
米粮的袋子被他扎紧,放在角落。
粗粝的指腹摩挲过拄拐,他的目光拂过洞中的每一件物什,谦卑而眷恋。
最后,他从身上摸出仅有的几钱碎银,塞到了大氅之下。
温杳:“……”
被大半个修真界追杀到穷途末路,还能保持这么高的道德水准,她自愧不如。
***
江沉流走了,怀中依旧揣着那卷传音轴。
洞里留给他御寒的衣物口粮,他什么都没带。
温杳不强求,只捏了个诀,将他那几钱银子悄悄放回他身上。
这小子一介肉体凡胎,又被冯化寅夺了气运,一路上可有他受的。
蒸腾飘渺的山雾起起伏伏缠绕在山腰,不知名的荆棘和杂树在乱石间纠缠攀附。松涛滚滚,响彻天际。
狂风呼号着,鼓荡起少年人单薄的衣衫。狭窄崎岖的寂冷山道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