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有些轻慢。

谢殊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便知晓激将法对此人并不起作用。若要让这南宸王花吟露出破绽，恐怕得另寻他法。

“玉山，你与南宸王在说些什么呢？”

谢自衡总算是注意到原本并行的两人不知何时落在了身后，他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竟觉得两人间的气氛诡异地融洽……不过这南宸王的身量确实高大，乍一看下与玉山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没什么，”谢殊温和道，“谈论些小事罢了。”

谢自衡原本还在思考那点违和感究竟出自何处，乍一听见谢殊的答话，便放下了心，颔首道：“还有两刻钟朝会才正式开始，切记莫要忘记了时间。”

“知道了。”

谢殊再次露出了一抹微笑，可这一次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元国的朝会与晋国的朝会有些许不同，再加上近些年来诸国间的交流变少，因此某些流程上会根据实际情况出现变动也算正常。

乔瑜作为质子，照元国的规矩，此刻应是伫立殿中旁听元国大臣们的朝会内容，但由于她身份特殊，又是南宸王有意和亲的对象，那么作为壁花旁听便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三天前，元国鸿胪寺的官员因为这条旧例而吵得不可开交，最终还是在徐首丘的斡旋下，由鸿胪寺卿正式拍定了同时接见质子与质子母国的流程——

当然，这项流程实际上也反应了元国朝内的一些动向，又或者说在淮河水患的压力下，元国的国库已经彻底到了见襟捉肘的地步。

乔瑜此刻正与晋国使团一同等待接见，这似乎还是除了私下场合外，使团官员第一次在正式场合见到在元国为质的陵江王。

“殿下。”

乔瑜与乔玠的五官实际上有些相像，只是乔瑜的眉眼更显绮丽，瞳色也更浅，倒是能从中找出些小谢夫人的影子。

那名官员在行完礼后，抬起头偷偷地看向了乔瑜，却不知为何盯着乔瑜眼眸边的泪痣发起了呆，一时间也忘记了接下来禀告的事项。

“还有什么事吗？”

乔瑜睨着官员，语气冷了下去。

那名官员被乔瑜的冷冽的声音一激，赶忙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圣人让下官转告殿下一句话，‘东都一别，五年已至，可归矣’。”

乔瑜露出了然的神情：“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再给圣人带一句话，‘伏月为期，祓祸息戈，足矣’，听明白了吗？”

官员连连称诺，只道是记下了。

半刻钟后，谢殊见那名随行官员匆匆离去，便知道此人也是圣人的耳目之一。他仔细思索了下，发现竟完全记不住那名小官的相貌，若非是此人有逾矩的动作，只怕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

“你怎么来了？”乔瑜从石像后面走出，抬头看了看天色，“是时间差不多了吗？”

谢殊点了点头。

一刻钟过后，几人正式出现在殿堂之上。

偌大的前殿内，文武官员分别跪坐两侧，缄默不语，好似方才朝堂上的激烈争辩从未发生过一般。

乔瑜和使团三人缓行至前殿中央，向身居明堂的言诚女帝行跪拜礼。

言诚女帝倒是第一次见到乔瑜真容，虽然只是远远地惊鸿一瞥，可那一闪而过的、比女子还要绮丽的脸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这就是晋国的那位陵江王？”她小声询问着身边的寺人，“原来不是瞎子么？”

寺人恭敬回复道：“圣人，陵江王从前目有疾，见不得风，前段时间听说已经大好。”

言诚女帝想了想：“是宫中的御医治好的？”

寺人摇了摇头。

“罢了，是不是宫中御医治好的，这不重要。”言诚女帝的视线在乔瑜与花吟之间转了一圈，“若是孤那欲行磨镜之好的姐姐见了，怕是得呕死。花吟是谁？孤从前就觉得这人根本不会好那一口。”

“圣人说的是。”

寺人弓着腰，不住地附和道。

乔瑜行完礼后就与使团一同跪坐在一旁的空位上，左手边是谢殊，右手边是谢自衡，对面则是花吟。

乔瑜：“……”

花吟倒是抬眸看了她一眼，让乔瑜忽然间产生一种被觊觎的错觉——

不，或许不是错觉。

乔瑜垂下眼眸，安静地当起了壁花。

紧接着，乔瑜听见身旁传来簌簌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耸/身/直/腰，想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