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过殿下吗？她现在过得还好吗？”

谢殊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他想起几日前在潇湘馆远远地见到乔瑜时的情景，彼时对方正敲着盲棍一点一点往外探寻。

她走得很慢，也很谨慎，探出袖子的手腕上有着嶙峋的、凸起的骨头，被一层薄薄的皮囊所覆盖包裹，交叉纵横的青色脉络穿梭其间，仿佛是在忠实地记录着过往留在她身上的痕迹。

殿下她过得并不好，从前是如此，现在依旧还是如此。

“三叔，我不明白。”谢殊不忍道，“她本应该......”

“玉山。”

谢自衡声音很轻：“你且记着，无论是殿下也好，还是圣人也罢，为了乔氏，为了晋国，他们唯独不能只是自己。我知道，你从小跟在殿下的身边，怜惜殿下的遭遇，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都是殿下心甘情愿的。”

谢殊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我知道了。”

中年男人难得叹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木简，神色顿时变得晦涩难辨起来。

*

女帝摆架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言德君府，除了屋内正在为着言德君把脉的太医和贴身照料言德君的寺人外，府邸内的侍卫和仆从纷纷跪趴在门口，等待着圣人的到来。

銮驾刚刚进入凰鸣街时，便有寺人提前在路口等待着。

女帝的銮驾外罩着两层细纱，玄色在内，白色在外，细纱上扎染着金色的凤凰图腾，随着銮驾下寺人们的动作而团团簇簇地落了下来。两层细纱在风中一晃一动，遮掩着里头侧伏在软垫上的女子越发朦胧神秘了起来。

待到銮驾停在了言德君府前，前来迎接的寺人弓着腰，静静地站在銮驾旁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后，一双保养得凝脂如玉的素手掀开了纱帘，紧接着便走出了一位头戴着幕帘的女子。

寺人低下头，更显恭敬异常。

女子把手递给了寺人，借着寺人搀扶的力道慢慢地走进了府邸内。

言德君府内跪倒了一片，攒动的人头分列在青石道路的两侧，左边是身着铠甲的女侍卫，右边则是受了阉割的寺人和少许的女婢。

女帝走动时带起了一阵未知的香气，弥散在这样冰冷的雪天里，竟莫名显得有几分暧昧。

侍卫和仆从们更是不敢抬头了。

直到女帝携着香风走远后，原本跪伏在门口的人们这才站起身四散开来。

言德君屋内。

四角翘起的铜炉上氤氲着安神的香气，隔着一层层纱帘，隐约可见一名男性的医者正在为言德君的伤患处上药，不是什么重伤，仅仅只是上臂处被利器划开了一道四寸长的伤口。

言德君低垂着眼眸，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点疼痛。

屋外传来了寺人尖细的通传，伴随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破开了一室的静谧。

言德君微微皱了皱眉。

他见女帝进入屋内，收回了刚刚包扎好的手臂，与医者一同向着女帝行礼。

“免礼吧。”

女帝挥了挥手，遂坐在榻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同母异父的弟弟。

与言诚女帝只能算得上清秀的相貌相比，言德君其实更像先女帝一些。

先女帝年轻时清雅秀丽，靠着相貌享誉整个元京城。言德君的面庞轮廓像他的父亲、那位生前盛宠不衰的花氏君夫人，可眉眼却更像先女帝，比之寻常男子更多了一分精致与柔和。

其实仔细一想，先女帝的其他子女都生得一副皇家贵胄的好相貌，唯独只有如今的言诚女帝，就像是野鸭混进了天鹅群里，怎么瞧都有些隔阂感。

言德君对于言诚女帝这个庶姐，是有几分不喜的。不是因为对方的相貌，也不是因为对方的出身，而是……

他一想到当初言诚女帝还是帝姬时的作派，便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言诚女帝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这样一来反倒离言德君只有一个小臂的距离。她抬头看了看这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为成年男子的五弟，眼中闪过了惊艳：“听说五弟受伤了，孤便特意过来瞧一瞧。”

瞧什么?瞧他有没有死在刺客刀下吗？

言德君的心底掠过嘲讽，强忍着反感，恭敬道：“圣人光临寒舍，是臣弟的荣幸。”

言诚女帝像是一点也不在意言德君的疏离似的，反倒伸出手，想要拉开言德君的外衫，替他看一看伤口。

“圣人！”见言诚女帝有得寸进尺的动作时，言德君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开口强硬道：“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君臣有别，臣弟已经没事了，就不劳皇姐尊驾了，怕伤口污了皇姐的眼！”

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在众目睽睽下，言诚女帝也不再自讨没趣。言德君虽然是男子，但是受言信太女和言礼帝姬的影响，在朝堂与民间都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