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
暴雨已过,天气澄明。
急诊科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
冯北坐在工位上,陈东东正给她捶肩,渐渐酸疲感消退不少,她舒服的喟叹一声,视线晃一落到林观南干净整洁的工位上。
冯北拍了拍陈东东正给她捶肩的手问,“你觉得副组这个人怎么样?”
前些日子急诊科分了小组,许沁是B组组长,林观南是她们的副组。
陈东东捶肩的动作放缓,思考状,“人感觉有点冷。”
冯北认同,“谁说不是呢。”
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前几天我跟A组的人聊天,他们问我,和B组的那两座冰山共事是不是很不自在?”
陈东东惊诧,“你说他们叫组长和副组是冰山啊?”
冯北,“对啊,他们说咱们组的两个组长整天冷着一张脸,哪有他们A组组长杨思佳看着亲切啊。”
陈东东斟酌,“可我觉得还好诶,冷归冷,但也没什么架子,不过你要是说冷,我觉得咱们副组才是真的冷,组长偶尔还能给我们开个玩笑,但你有见到副组什么时候笑过吗?”
冯北赞同,“你别说,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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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观南趁着急诊科清闲的空档站在医院走廊迎风处透了口气,楼外混着泥腥气的风吹在她身上,白褂不及风势紧紧贴着她身体,修衬的她骨架清瘦漂亮。
晃一抬眼,看见昨晚那位做心包穿刺手术的病人的女儿正坐在医院挂号厅低头啜泣,林观南眸色闪动,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她没再往前,而是拐进了职工专用电梯,去了医院食堂。
站在食堂门口,林观南环视一圈,最终将视线停在刚开放不久的甜点窗口上,香气馥郁飘散在周围,她快速走至跟前,扫了一眼刚出炉的各式甜品,还没等人问她要些什么,她先淡声说了句,每种都要一份。
她站在窗口想起小时候,记得那年燕城也是下雨,有人拿着点缀的精美的甜点,递到她眼前,哄声跟她讲小朋友不开心,吃点甜食就笑出来了。
食堂大哥将装好的大号纸袋递到她眼前,问她怎么买这么多,林观南从回忆里出来,只轻道了句送人,就立马拎着纸袋原路返回了。
走回廊道里,林观南看见杨思佳正坐在那,抱着孩子轻声哄。
她没再往前,而是拎着纸袋回了工位打算找别人帮忙送过去,于是恰巧看见了组员陈东东和冯北在那,她走过去,缓声说,东东,麻烦帮个忙。
对面似乎她这一声吓到了,猛地回头去看她时有些心虚,林观南看了一眼坐着的冯北,表情也没好到哪去,但她没想太多,只以为是自己动静太小,把人惊到了。
“抱歉,吓到你们了。”林观南说。
两人连忙摆手,同时回,“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
林观南看她们一脸惊悚的模样,跟着笑了一瞬,紧接着说了事,“帮我个忙,把袋子里的甜点送给挂号厅里昨晚爸爸做了心包穿刺手术的小女孩手里,可以吗?”
两人又连声应道,“可以可以。”
于是惊悚瞬间转化成了惊诧。
两个人接过纸袋一溜烟的跑远了,林观南看见不解,怔了片刻,但也没再多想,正想去更衣室换身干净的白褂时,她听见兜里的手机震了声。
林观南没忘记自己撞了孟宴臣车的事,心以为是他,于是掏出手机瞅了眼,还是肖亦骁,她点进去,看见几条未读的消息。
第一条是说她名字好听。
第二条问她吃没吃早饭。
最后一条是问她过两天有没有空一起再喝次酒。
林观南只回了最后一条消息。
抱歉,工作忙,没空。
准备闭上手机。
聊天界面甫一退出,她想起来孟宴臣。
于是又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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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亦骁坐在孟宴臣办公室的隔间里,品一口对方亲自为他斟满的苦茶,眉毛再次皱成团,原因并不是茶水的涩,而是因为他面前的手机。
他举着手机看了半天,没想过对方能拒绝他拒绝的这么彻底的,心里不解,把剩下的苦茶一口灌进嘴里。
孟宴臣眼皮撩过去,退了在外面时陌生的冷淡,神情挂上几分熟稔的懒散,看着他打趣,“你来我这这么多次,今天还是头一回见你这么爱喝我的茶。”说完,他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明晰的指骨微曲,握着壶柄给自己也斟满了茶水。
肖亦骁扶着下巴认真思考,第一回没去管孟宴臣的调侃,“你还记得那天我朋友江瑾带来的那姑娘不?”
孟宴臣举杯的动作很轻的顿了一下。
声音也淡,“记得。”
“好家伙,妥妥一冰山美人。”肖亦骁感叹,“我问她三句,就回我一句,回我那句还是拒绝我的,你说说这人的心是有多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