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近日宫里不知是生了何事,总感觉气氛有些怪怪的。燕楚鸢从二表兄殿中回府来,忽听一声惊雷。她抬头望望天,风雨欲来。
母后来渂朝后就生了怪病,时时觉得胸闷气短,不会跟天气有关吧?这真是个晦气地方,远不如大燕人杰地灵。只盼望外祖父赶紧钉棺,治丧毕,她也好随母后回燕国去。
燕楚鸢提起裙子,匆匆跑进里屋,却忽然觉得喘息有些困难,不由得咳了几声。
“鸢儿。”柴蔚舒眼眶还红红的,她走近,半蹲下看她:“是感了风寒吗?还是被娘亲传染了?”
传染?燕楚鸢听得眉间一蹙。她可不要,母后本是女将军,一身武艺,现在却连蹲下身都喘不过气了。
她隐隐约约有些害怕,这不会真是什么怪病吧。
柴蔚舒咳了两下,忽觉不妙,转了话锋道:“鸢儿,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去冷心阁。”
“去那里做什么?为何要收拾东西?”燕楚鸢下意识不想去,阁主的那个儿子总是挤兑她,扯她头发,令人生厌。
可母后今日的态度看起来像是不容置喙。最后,燕楚鸢还是没能反抗。路上,她觉得有些憋闷乏力,迷迷糊糊的,到了冷心阁许久,才转醒过来。
“···确有符合此种情形之毒···可身为和亲的血缘纽带,总有外邦忌惮两国联姻势力者,险中求贵,想下杀手斩断二国联系,不无可能···回大燕为上策,只是你也许已经···”
什么下杀手?可能已经什么?听到母后与他人谈话,燕楚鸢揉揉眼睛,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
见到她醒来,柴蔚舒忙止了对方的话,转身坐到她塌上,道:“鸢儿,你现在离开,回去找你父王。”
“为什么?!”她不解,母后不是因外祖父病重回来的吗,可现下外祖父尚未举丧,到底是发生何事,让母后连这两天都等不得了。
“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所以娘亲接下来说的话,不要怕。”柴蔚舒想了想,看着她的双眸,强颜欢笑道:“我们可能中毒了,所以趁你症状还不深,越快离开越好。”
“谁有胆子给我下毒?”她一听眼睛就红了,翻身从塌上滑下来:“我父王是大燕的国主,母后是渂朝加封的长公主;我姨母是贵妃娘娘,外祖父是镇国大将军,我是渂朝和大燕两国里最最尊贵的小公主!”
柴蔚舒苦涩一笑:“既然两棵树已经如此之大,那中间联系往来的鸟儿,就更要射杀了,不是吗?”
她们若死了,得利者众多。但不管凶手来自哪个小国,渂朝势必是不能再让女儿待下去了,路上再凶险,也总比在这坐以待毙、不明不白的毒死要好。
燕楚鸢听不懂,也不想听懂,她不敢相信连她这样身份尊贵之人的性命都已然堪忧了。
“快去收拾,娘亲得把你送到燕国国境。”
“母后不与我一起走吗?”
“我要看你外公入土才安心啊。”柴蔚舒强撑起嘴角,笑笑,道:“大人身子强壮,不怕这些,娘武功那么高,不会有事的。”
而且,走也没有用了。
明明是安慰的话,可燕楚鸢心中却生出了巨大的恐惧。从小到大,她从未如此不安过。
柴蔚舒动作十分迅速,甚至连马车都没备,便匆忙动身。燕楚鸢在后面跟着跨上马。
还好是生在北方民族,八九岁的孩子骑术亦已十分精湛,离开京郊不是问题。于城门与燕国护卫和柴家军会和后,一路北行至驼峰道,天色渐暗,侧面山坡灌木窸窸窣窣,忽然出现了数十名黑衣人。
柴蔚舒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所猜无误,这些人说不定自她们去冷心阁就开始跟随了。
她小心的朝山上望了望,确认冷心阁的人还在暗中相护。
“鸢儿!”她命了几个精兵,连同女儿一起,斥道:“带鸢儿先走。”
随着拼力嘶喊,柴蔚舒喉头一甜,一股黑血从口中涌了出来。从方才骑马时呼吸愈加困难她便猜到,自己可能不必战,就已经败了。
不过本来就是为了保女儿身退,她如何死并不重要。柴蔚舒将马鞭奋力上前一挥,想,若柴家军和冷心阁在死之前能替鸢儿剿灭拦路者,便能安心闭眼了。
只是曾号令三军叱咤战场的女将军,在宫宅内过了十年,最后竟落得宵小被毒杀的下场,多少心有不甘。
一鞭子火辣辣的抽在了马臀上,马儿惊嘶,撒蹄奔腾。燕楚鸢十分害怕,却哆嗦着只敢用双腿夹紧马背,任由其拼了命的往前跑。没出几里路,便又被人拦下。前方一铁鞭挥过来,尾间扫到她的脸,强大的力量将她掀翻下了马,一头栽到砂砾地中。
好疼,肋骨也许跌断了吧,燕楚鸢感到口中进了石子,唇角已被磨破,可是这些都不及脸上那道伤口,火辣辣的疼。
她哭了,怎么办,她在几个姐妹中是生得最漂亮的,这下可怎么办。
跟着她的几个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