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文忌年和裴濂去上朝了。
现下再无人掣肘,酒酒等着文忌年出门小半时辰后,偷偷摸进了他的卧房。
大概是这位尊贵的祈王殿下不喜他人打扰,又或是自信王府固若金汤,这一路竟没有遇到一人看守,她进来得十分顺利。
没人好啊。酒酒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心想,若是把侍卫打晕,怎么都会留下把柄,就算到时候没有直接怀疑到她的头上,文忌年也势必会把祈王府查个底朝天。
此番甚好,事不成还有再留在这里的希望。
翻找了矮柜上的所有帛卷之后,酒酒并无所获,她漫无目的行至塌边矮几处,见一本物册中夹有一张宣纸,心中好奇,忍不住打开书,将宣纸拿出。此页日笺为侯秉昭来王府的前一天,记录的正巧是从太子府中带回的东西。
细细推算,这应当就是文忌年中毒之日,他竟是去了太子府。
难道是在太子府中的毒?
她有些疑惑,文忌年一向与太子亲厚,怎会在太子府上中毒?退一步讲,就算亲厚是装出来的,太子也断无可能用如此蠢笨的方法谋害手足。
宣纸上抄写了几个物件,一旁还注了两味药物:紫蒂莲絮,天心黄。
紫蒂莲絮?这不是一奇珍吗?此药极其罕见,自身带毒,若剂量不对,可使人血崩致死;但若使用得当,又有活血奇效,所以价格昂贵。
难道这就是解药的药引?
酒酒皱皱眉头,觉得惊诧。
再往旁边看看,七弦琴,楠木案,狼毫笔,金蓉宣纸···长长一串,全是物件。
为何全是物件呢?怎么没见有入嘴的东西。酒酒想不通。并且这几个字也太过蹊跷了,自己好像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发现了想要的东西,甚至这些东西都明明白白的写在纸上,生怕她找不到一般。
思及此,她心猛地一凉。莫不是文忌年发现了她来此的目的,特意摆出陷阱引她上钩的吧?
如果是这样,那么在上个月的生辰宴上,余果禀告事物故意让她听到一事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了?
好缜密的心啊,布了如此一个大局。
可是回顾这两月以来的种种,包括那次试探武功,她也未露出任何马脚,怎么就被人识破了来意呢?
还未来得及将此页内容背下,屋外便忽的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朝这个方向来了。酒酒竖起汗毛,将案几上的东西摆回原位,然后躲至塌后墙边,呼吸紧绷,手指紧紧按住了腰间缠的鞭子。
来了,她倒要看看,文忌年准备了什么高手拿她现行。
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位身着黄衣的小婢女进入房中。酒酒仔细的一看,发现这是文忌年平日的浣衣婢女黄鹂。
她大骇,难道除了余果,他身边还有丫鬟会武?
黄鹂好似并不知房中有了外人闯入,只是照行分内之事,将手中晒好的衣物有条不紊的叠好,放进柜子。酒酒就在不远处的墙角,心跳如擂鼓般晃动。她死死的盯着黄鹂,可始终未察觉出异样,这丫鬟当真只是在收纳衣物,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难道是未发现?
不应该啊,就算自己已屏息凝神,但如此近的距离绝无未察觉的可能。除非黄鹂的武功连三阶都不到——但是,能用堂堂十三的裴濂试自己身手,怎么可能让一个未上野武榜的人来瓮中捉鳖呢?
酒酒神经紧绷的想了许久,可黄鹂依旧只是在叠衣物,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她缓缓放下口气,大概只是自己想多了。小柴将军和文忌年无冤无仇,更无任何联系,就算他怀疑她,也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黄鹂也许确实只是个普通的浣衣丫鬟。
文忌年哪有一个月前就看穿她心思的能力,当真只是她草木皆兵罢了。
酒酒就这么大气不敢喘的在床帷后站着,一点一点的算着时辰,一盏茶,一炷香,半个时辰。渐渐的,她开始不安,恨不得自己上前去把衣服收好。这婢女叠衣物怎么如此之慢,再耗下去,文忌年就要回来了。
怕什么来什么。念头里刚刚闪了一下文忌年,她就仿佛听到了他的脚步声。酒酒耳朵灵,就算尚为模糊也不会认错。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就在这个时候,他就下朝如此早呢?这下才是真的完了。她心跳再次加速,将手指从腰间长鞭挪到袖中,摸到一带着金线的软软织物才稍稍安心些。怎么办,按原计划装蒜,或是打晕黄鹂逃出去,她必须做个选择。
犹豫间,酒酒瞥到案几上还未看完的物册。如果这时候逃出去,那她就再也进不来了。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赌一把吧,就算赌输了,她就不信凭着一个裴濂和一个皇子,便能制住她。
房门“嘎吱”打开,文忌年见黄鹂,朝她摆了摆手。黄鹂行了一礼,福身退下,带上房门。他行至案几边,刚要坐下,忽然感到了异样的气息。
裴濂没有再跟来王府。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