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见是余果推门。

“殿下。”她收起油纸伞，抖了抖身上的水气。

文忌年放下手中的笔，问“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就道是偷了东西，被赶出府了。”余果道：“阿绣也打点过了，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嗯。”文忌年的喉头动了动，转身看向案上带血的长鞭，道：“收好，她会回来取的。”

“殿下想借此物拿她？”

余果感觉有些困难。说实在的，冷心阁太过强大，九姑娘又在阁中榜上有名。无论如何，还是不要与此种歪门邪派树敌比较好。

文忌年摇头：“非也，只是想与她置换个东西。”

让她拿带走药方查到的结果来换。

现在看来，他和他们至少有着共同的目的，暂时还不会变成敌人。不过也好，想到这，文忌年反而放松了。毕竟他也不想多一个这么强的对手。

他和九姑娘，也确实没有必要刀剑相向，你死我活。

“您与一个奸细置换东西？”余果不解。

“并非奸细。”文忌年道：“小偷罢了。”

一个为了偷东西，落了一身伤的蠢小偷。

这个案子，他还是要从九姑娘身上入手。她虽武功奇高，但确实心思单纯，比起其他江湖老道，更容易接近。看来传闻也不能全信啊，嗜血的女魔头？文忌年回想昨夜宁肯被羽林军连连逼退也不肯伤人性命的她，摇摇头，觉得荒谬。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王府里娇养了这么些日子，小九的身子竟反不如前了。她肩膀上伤口没处理干净，疡了两次，又没上好的药压病，导致接着连生几日的热，把她折腾得不轻。

来来去去，躺了有月余才好。小九能下床后，也不与人交谈，就只知道一日日的去后山练武，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她性子本就沉默，现在去了一番王府后，回来竟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十一看了很奇怪，偷偷与旁人念叨：“九师姐是被祈王毒哑了吗？”

“哑不哑倒是不知道。”李无情摇摇头：“就是神色看着很吓人啊，一脸阴郁，好像要捅我一刀似的。”

“呵。”唐禧看不惯的撇撇嘴角：“过了几天荣华富贵的生活，看不上我们这穷乡僻壤了呗。”

小九从旁经过，听见了他们嚼的舌根，竟只是愣了愣，便抬步离去了。

“怎么回事？”唐禧很惊奇：“以前不都是会跟我打一架吗？最近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十一摇摇头，表示不知。

小九觉得她说的没错，在王府锦衣玉食，顿顿饕鬄珍馐，把她养刁了胃口，现在看着阁中的饭食，竟觉得食欲不振，什么都不想吃。

人虽然回来了，但心全留在了王府。

她觉得自己像是得了心病，失魂落魄，每日除了练武，满脑子都在回忆王府里的那段日子。

那段时间好像一场梦，意外的踏进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地方，一个像是“家”的地方。在那里，她结识了一群不属于她的人；在那里，她得到了这辈子都没享受过的优厚待遇。那里有人记着她爱吃的东西，有人照顾她的起居，有人给她包扎熬药，有人邀她做客，将她奉为座上宾。

活得像个人一样。

是了，洛酒酒过得像个人，而她已经不是人了。日日刀尖舔血，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也没有家，像个冷血的怪物。

可冷的血一旦被温热了，便很难凉下来了。小九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知道，离开王府后的每一天，她没有一天不在怀念那个地方。怀念刘掌勺做的盛宴，怀念城西的牛肉烧饼，怀念一直想让她讨殿下欢心的阿绣，怀念变着法子向她逗趣的侯秉昭。

还有文忌年。

小九苦笑着摇头。文忌年，一定再也不想见她了吧。本想和他留些体面，悄悄离去，没成想在最后一步被揭露身份，闹得两败俱伤。

不通缉她都是好的了。

想到这，小九心中一愣，对啊，京中竟然没通缉她。文忌年不是要对她赶尽杀绝吗？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她了？

心中莫名燃起一丝希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何种希望。小九怔怔的看着手心里的茧子，对自己道：鞭子还在那里的吧。

对，她总得回去讨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