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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人的圆桌,一圈坐下来依次是沅来、甄海星、何荚、何荚的老公、高心心,和冯劲。别人中间都宽宽绰绰,只有沅来和甄海星间隔着他随手就能给她夹菜的距离。
何荚和高心心再见到沅来——既甄海星和沅来的喜酒之后再见到他,只觉得一双眼睛不要也罢。
她们是瞎吗?
曾把这样一个男人当作笑话,她们是睁眼瞎吗?但这也不是她们的错。要论睁眼瞎,甄海星曾是当之无愧的头一号。
高心心对沅来目不转睛,娇滴滴道:“沅总是会七十二变吧?好本事。”
冯劲坐在高心心和沅来中间,好生没面子。他虽然躲高心心都躲不及,但高心心隔着他对另一个男人发嗲,他这是不是被喜新厌旧了?
“咳咳……”何荚对高心心使眼色,“冯总茶凉了。”
时至今日,何荚不是撮合高心心和冯劲,是不能让高心心在沅来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还什么七十二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好吗?
冯劲话里有话:“是茶凉了,还是人走茶凉了?”
他椅子还没坐热呢,气不顺,心说我还没走呢!
今天的冯劲依然像一只花孔雀,绿色和金色相间的花衬衫,紫色西装,腕表和皮鞋都锃亮锃亮的,沅来也依然是“黑白”的,黑色衬衫和深灰色西装裤,要说有什么在发光,就是他这个人。
高心心给冯劲续茶时,看沅来在对甄海星说悄悄话,一分心,茶水溢出来,淌在冯劲的腿上。
冯劲窜天猴似的:“烫烫烫……”
高心心嘟囔了一句:“娇气。”
冯劲脸都绿了。
另一边,沅来和甄海星倒也没说什么,无非是这个花菇好吃,那个茭白不好吃,那个是什么?无花果?没吃过……诸如此类。甄海星还说:“怎么也不如肉好吃。”
“你先把溃疡养好了再说。”
“谁说上火就不能吃肉?你这是固化思维。”
“宁可信其有。”
“又不影响什么,早一天好,晚一天好,有什么关系……”
“影响,”沅来反驳,“太影响了。”
甄海星埋下了头。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她生溃疡的第一天,他不知道,吻她的时候,弄痛了她。后来几天,他不吻她了,她又总撩拨,没几下就能让他头昏脑胀,他一不客气,难免又弄痛了她。他的兴致总这样起起落落,她管这个叫没影响?
眼下,甄海星被沅来“逼着”吃素,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关心她的健康,还是说就想亲她?想不留余地地亲她。
另一边,高心心和冯劲还在杠。
高心心给冯劲敷衍地擦了两下椅子上的茶水,冯劲还挑刺:“这边上还滴答滴呢!”
“要不咱俩换换?”
“高心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打什么主意了?”
高心心真有脸问。在座的谁看不出,她想往沅来身边凑——就算脑子里知道沅来是甄海星的人,指甲盖儿大的脑子也管不住自己往这个出色的男人身边凑。
“来来来,我跟你换。”冯劲悬崖勒马。
他不能和高心心较劲,不较劲,高心心一个人当笑话,较劲,他陪着高心心当笑话。
高心心落座时,还趁势将椅子往沅来的身边挪了挪,张嘴就来:“沅总,我大学时选修过那个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对对对,JAVA!好难的。”
别人看不看高心心的笑话,沅来不管。
但他是连笑话都懒得看,抛出一个问题:“何小姐和高小姐觉得,我们是第几次见面?”
何荚和高心心一愣,再大眼瞪小眼。
到底是何荚更圆滑,举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沅总莫怪。”
沅来不举杯。甄海星坐在他右手边,他给甄海星夹菜,不妨碍他左手搭在桌子上,食指小幅度地,无声地敲打着桌面:“我在问你们,第几次?”
这时,何荚的记忆裂开了一道缝。
她想起沅来和甄海星摆喜酒那天,她和高心心从甄海星的化妆间出来,碰上沅来在门口。她想起当时,他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以不高的频率,无声地打着响指。
和此时此刻无声地敲打着桌面,是一回事。
这令何荚不寒而栗。
她当时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却连这样的细节都记了个清清楚楚。
高心心是个不折不扣的愣头青:“不是第二次吗?”
“沅总都这么问了,肯定不止第二次。”何荚硬着头皮,“第三次?”
冯劲抢先一步:“邮轮。”
冯劲为自己的知情得意洋洋,说了这两个字,便喝了口茶润润喉咙。
沅来在邮轮上豪赌时,何荚和高心心已经不在邮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