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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来在一旁帮他数着:“一,二,三……”
甄海星面对这一幕,从哽咽,到痛哭,到默不作声地流泪,再到痛哭,最后平静了下来。沅来还是撑着那一把黑伞,和她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以至于二人都濡湿了外侧的肩膀。但她却是靠他一侧的半边身子冷到刺骨。
尽管他只是在轻声地数数,声音却冷到刺骨。
他数了一百下,老赖便是磕了一百个头,对姥姥说了一百遍对不起。
那天,她有问过他:“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只道:“没做什么。”
在今天之前,甄海星以为沅来对老赖做的是无非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她以为她是软的,被逼急了,顶多算硬的,老赖是横的,沅来是不要命的。直到今天,她铺天盖地的直觉都在说如果她请他帮她,他让高心心吃苦头怕是像捏死一只蚂蚁……
沅来离开后,甄海星没有再回会场。
她站在二楼的环形走廊,居高临下,看冯劲带着人离开,几秒钟后,高心心追出来,像没头苍蝇似的转了两圈,气哼哼地直跺脚,看尹果儿离开的时候,在拨电话,对方大概是不接,她拨了又拨,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是沅来,看何荚和老公最后离开。
回到销售部,段娅向甄海星报喜,说旅行社的续约签下来了。
“你怎么一身酒味?”段娅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这是甄海星第一次不遮遮掩掩:“我那两个朋友,高小姐你还记得吧?她泼了我一杯香槟。”
段娅一愣。
这是甄海星第一次把话拿到明面上说。换了过去,就算谁都知道她被泼了酒,她也会说是自己打翻了酒。
甄海星这一不按常理出牌,段娅不知道怎么接了:“那……那没什么事,你先撤吧。”
“部长要问起来?”
“他要问起来,我就说你去谈客户了。走走走,熏得我都上头了。”
五点,甄海星早退。她知道段娅是什么人,或者说,她知道段娅曾和她是同道中人,如果她甄海星这辈子还有机会交到真心的朋友,段娅是她的不二之选。
六点。
沅来不知道甄海星早退,以至于甄海星回到家时,他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他的头发还在淌水,向后背着。
怪只怪甄海星的目光在第一时间落在沅来的浴巾上,错过了他的脸。
沅来背过身去,喝了一杯水,再面向回来,头发又遮住了眉眼,看甄海星在埋头摆弄手机。
“又要拍照?”沅来不认为甄海星在面对这样一个他的时候,还会做其他的事。
甄海星头都没抬,自顾自地操作后,将手机朝向沅来。
沅来有散光,这样的距离,只能大致看到在微信的页面上,似乎有一笔转账。他走向甄海星,渐渐看清是她给他转账了两百块。
两百块,这是包夜的价格。
他令人难以察觉地,甚至连自己都不知不觉地笑了一下:“先吃饭?”
甄海星没说话,将手机和帆布包往鞋柜上一撂,两只小手攀上沅来腰间的浴巾:“你饿吗?”
沅来从不管公不公平,不准甄海星看他眼睛的同时,却每每从甄海星的眼睛看穿她。如果说上一次的她有探索、直进和攀升的过程,今天的她从这一秒内心便在咆哮和尖叫,尽管她面不改色。沅来不知道她在咆哮什么、尖叫什么,暂时也漠不关心,只管脱下她的黑色西装外套,再解开她白色衬衫的纽扣,露出她的白色内衣。
是他没见过的一件白色内衣。
她喝多的那晚,他见过一件。她花八十块钱买他一次的那晚,他也见过一件。今天这是他见过的她的第三件白色内衣。
他用手指缓缓绕她的肩带,敢说她的衬衫、西装套裙和皮鞋都算上,未必贵过这一根肩带。
不得不说,她是懂如何把钱花在刀刃上的。
“饿。”他回答了甄海星的问题。
但这一个饿字是要吃饭,还是要吃别的什么,不言而喻。
甄海星的手停在沅来的浴巾的固定处:“我一身酒味。”
沅来将手指撤出来,肩带只是闷闷地弹回甄海星的肩头,却足以让她蔓出红色。沅来俯身下去:“先做一次,再去洗。”
包夜不是吗?包夜总不能只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