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第一百日
“什么意思,不敢想和没想过,不都是一个意思?”李欣悦慢慢从嬉笑的状态中抽离,音速平缓,“世子又在玩什么文字游戏?”可她知道,他究竟想试探什么。
“哪有,我只是想帮你解开心结,也替我自个儿争一争。”任铭浩的手指渐渐覆上小姑娘的侧脸。
肌肤相触的瞬间,李欣悦脑中所有的理由、狡辩全都化作四散的鸟儿,只留下一个最真实的她。她翻遍心底的每一个角落,却找不出任何退路的痕迹。她想,或许这次她能说服什么。
她直直地看着他:“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件事。”
“即便到现在也是?”
“即便到现在,我依旧没想明白我该如何抉择。”
“可我不想再给时间你想清楚了。”任铭浩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答应我吧,你是知道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话说到这地步,李欣悦心知他已将他的心迹剖析开来,完完整整地呈现在眼前。他们相处这些日子,他究竟待她如何,她心知肚明。他若不是真心喜欢自己,以他侯府世子的身份,娶她不过一句话的事,何必拉下脸百般讨好自己。他还可以把救命恩人的名头搬出来,半强迫她点头。
可他没有,他依旧在耐心地劝导她。
李欣悦有点木木的,她突然不大明白自己了。明明方才听他娓娓道来,她荒唐又怀疑,想不通他怎么会是个恋爱脑,想不通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爱上一个人。可一想到原著里任铭浩孤苦可怜的一生,她却又狠不下心拒绝他。
视线慢慢聚集在眼前那张俊逸清秀的脸上,或许是没有底气,不知该如何把控事情发展,怎么才能掌握主动权。任铭浩的神情细看之下非常急迫,与他话语里的平静十分违和。就算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他也没有这样不安,这样恐慌过吧。
而现在,他却因自己的一句话……
任铭浩见她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边打量她的神色边道:“自侯府举家搬往边疆,我考虑过请阿娘维护联系的,但我怕这样急吼吼地跟你家攀关系,李大人会被盯上。我也想过给你写信,不怕悦悦笑话,我纠结许久都不知如何称呼才好。一拖再拖,竟拖到现在。其实最好是定娃娃亲,哪怕是长辈的说笑话,我也有东西可支撑。”
他突然笑笑:“不过如今也不差,阿娘已经着手准备三书六礼,现下就等你点头。悦悦不必担忧婚事,日子会等你及笄再议的。你呢,就什么也不用管,高高兴兴等着大婚之日就好了。”
“如今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世子就想这些,未免也忒远了!”李欣悦脸颊涨得通红,半羞半怒地瞪了一眼。
“确实远了,所以我一刻也忍不了,想要与你诉说我这些年的情愫。”任铭浩实在爱极了她这幅生动的模样,那杏眸里燃烧的火焰如被掀翻的烛台,点燃他满心缱绻,将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世间万千风情,惟愿一人尔。
李欣悦轻轻打掉抬起她下巴的手,用清脆的声音骂道:“世子胡说什么呢,真是乱来一通!”
往常任铭浩是断不敢在青天白日下拥着她的,不说随时被撞破,可能身边就有派来的眼线盯着。可今日不知怎么了,他一把握住小姑娘白皙嫩滑的指尖,放在唇边微微碰了碰:“没有胡说,我此生非你不可。”
他的举动着实大胆,甚至可以说是不顾后果的肆意妄为,但偏偏,李欣悦感受不到任何被冒犯的愤怒。她甚至忘了理应推开他,怒斥他轻浮举动的。
她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像是问他,又像是自问:“人的一生漫长,见过的人、做过的事只是冰山一角,这么快便认定只此一人,日后如何又想过没有。”
任铭浩是如今的世子,将来的任侯爷,他身上不仅担着国之栋梁的重大责任,更肩负着保下任家忠君的名声。讽刺的是,如今天家却害怕任家威胁他的皇位,企图找一个合理的“罪名”除掉历代替他张家卖命的任家。
李欣悦虽是官家嫡女,但得益于父亲的七品小官,更没有想将她嫁入高门权贵的想法,故此她的成长环境十分简单。后宅手段、官场博弈她只停留在道听途说的阶段。
她的眼界、她能接触的事物以及她的家世,在侯府这个庞然大物面前都显得太过低级可笑,就像昳丽却轻轻一触便破裂的泡沫。
她一面担心自己架不住这些心机争斗,一面恐惧着这份沉重的感情。她很害怕会被这套上了枷锁的爱情拖死,害怕因她的能力不足而不小心坑了任铭浩,凭白无故给了天家一个极好发挥的理由。
任铭浩眸子露出淡淡笑意,仿佛洞悉她的所思所想:“这有什么。你不懂,我便慢慢教你,直至你懂了为止。我的小姑娘如此聪慧,必是举一反三。”
“你又不能时刻在我身边看着我,倘若我闯祸了怎么办,你又能一直捞我多久?谁知我会不会一辈子都弄不懂呢。”李欣悦磨了磨牙,“说正事呢!你作甚又胡说占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