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第一百一十九日
陪葬?
任铭浩瞳仁微微一缩:“你在匕首上抹了毒药。”
看来是丧子之痛叫她得了失心疯,否则依齐辛安贪慕虚荣的性子,绝不可能做出这种等同找死的事情来。
她翻过身,用衣袖擦去嘴边不断溢出的鲜血,“你侯府选择袖手旁观时就该想到这个下场!”
任铭浩知道她不可能给自己解药,抱起李欣悦往里间走。
若不是路上一直心神不宁的,他放心不下赶回来……
柳青把太医请来时,躺在床上的李欣悦早已面色苍白,浑身僵硬。但她面容十分安详,仿佛是睡一觉后仍会醒来。
几近而立之年的任铭浩背对门口,坐在床沿。腰板挺得直直的,却莫名让人觉着他身躯佝偻不少。
他的腿边,跪着两个泣不成声的子女。
“石子,准备进宫。”
炎炎夏日里,他喑哑的声音如同地狱里传来,硬是叫人后背起了层寒意。
当日下午,宫内跑出几队穿盔戴甲、全副武装的侍卫,把伯爵府围成了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伯爵府刚悄悄把身首异处的嫡孙的尸体搬回来,打算封棺下葬。这突然来了这么多禁卫军,吓得伯爷以为天家不许他们办丧事。
最后伯爷打发小厮去探听,才得知齐辛安承受不住丧子之痛,去任侯那儿发疯,还刺死了侯夫人。
伯爵府的主子们都被吓呆滞了。
全天下谁不知任侯十分疼爱他夫人,二十多年依旧恩爱如初。
齐辛安却做了什么!
若说失去爱女的公主尚有一份理智,而痛失娇妻的任铭浩妥妥地就是个疯子!
这架势、这情形分明是要他们整个伯爵府赔命啊!
即便是自幼接受大家闺秀的妯娌们此时都忍不下心中那口怨恨——
若不是齐辛安对儿子溺爱万分,养成小霸王的脾气,怎会同小郡主发生冲撞?小郡主又怎会在推搡间被撞到要处,最后乏力回天?
伯爵府又怎会被公主记恨在心!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就该夹起尾巴安静做人。齐辛安倒好,大摇大摆地跑去侯府肆意行凶。
她自己嫌命长自行了断算了,大不了多买一副棺材,何必拉伯爵府下水。
成为众矢之的的齐辛安自然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先前被丈夫打的伤还没养好,此时又添新伤,身上名副其实的“没一块儿好”。
任铭浩足足囚禁了伯爵府六日,里面的人也整整虐待了齐辛安六日。
他每日还特地派人去请太医帮齐辛安处理伤口,就是要她清醒地感受快好起来的伤口不断裂开的痛楚。
即使这般折磨齐辛安,任铭浩仍然觉得便宜她了。
第七日,伯爵府众人被禁军压着出府。他们衣饰齐整,目光极为涣散,面对周遭百姓的指点议论仿若未闻——
他们即将赴死,还在意他人目光作甚。
在同一地方、甚至是同一时间,在大刀上喷洒烈酒的刽子手眼也不眨,手起刀落就是一个人头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手刃仇家的好戏作为推动者的任铭浩自然没错过,找了个视野清晰的雅间。
他还十分“好心”替杀妻凶手齐辛安求情,免除她死罪,此时被邀请来观看这一幕。
伯爵府几十条人命瞬间就在眼前消逝,齐辛安从一开始的畏惧到最后几近崩溃。
她目眦尽裂,厉声质问任铭浩:“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是我杀的人、我说李欣悦是我杀的!”
任铭浩安静地半垂着眼,手中把玩着红宝石樱桃细银镯,阴冷的声音从唇间溢出:“所以呢?”
齐辛安动作一滞。
她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任侯的想法——
凭他爱妻如命的脾气,不该是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吗?怎么却拿伯爵府出气?
伯爵府没了就没了,她对此没多大感觉,反而还有种轻松的暗爽。
任铭浩突然牵了下嘴角:“不去给你夫家收尸?”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齐辛安却觉得他是在命令她。
想起那里早已是遍地血迹以及一具具头身分离的尸体,她打了个冷噤,下意识地往后缩,“不、我不去……我一个人搬不动他们,也没钱替他们下葬。”
任铭浩头也未抬,“能替你撑腰的伯爵府已经没了,你一个阶下囚,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话落,石子拎起齐辛安走出茶楼,当众将她扔在堆叠几层的尸首中间。
一抬眼就是丈夫那颗死不瞑目、怒气冲冲的脑袋,齐辛安吓得立马抛出去,正欲躲藏之际,发现四周皆是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满是愤恨地盯着她。
本就因亲眼目睹伯爵府众人被砍首全过程的齐辛安就有几分神经衰弱,此时被置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