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

江念神情呆滞地望着佑陵。

这人说的话，每个字她都明白，但是为什么连在一块，她怎么就不明白？

什么叫她是他心爱的徒弟？

她虽然胡诌自己是佑陵仙人的徒弟，但跟千阳门有什么关系？

佑陵见她呆愣，特意变回了原身。

清朗俊逸的外表，清冷而纤尘不染的气质，还有他腰间挂的令牌正中一个“和”字，怎么可能是区区一个千阳门弟子。

事实摆在面前，江念不得不认。而佑陵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让她心中一紧，她躬身行礼，“佑陵仙人恕罪，刚才我所说都是为了求生的胡言乱语。还望佑陵仙人不要计较。”

“也不算胡言乱语，如你所言，我今年要收个徒弟，刚好就是你了。”

江念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清和派收徒弟这么随意吗？在路边随便抓一个就可以吗？

这可使不得。

“佑陵仙人别说笑了。选徒弟是大事，怎么能如此随意。通化镇的铁匠张五就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手艺无人继承，于是随便选了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当徒弟。可是那后生学会张五的打铁的手艺后，把他娘子也拐走啦，现在张五赔了夫人又丢了徒弟，成了通化镇的笑柄。所以佑陵仙人，选徒弟还是得慎重……”

江念讲得眉飞色舞，却见佑陵噙着笑，仔仔细细地把她打量了一遍，像是在市集的猪肉摊面前打量买哪一块猪肉，看得她毛骨悚然。

佑陵收徒可不是随便选的，也从来不是随便选的。

第一，江念被楼申劫持时，生命危在旦夕，可她一点也不露怯，还时刻关注着局面，以为他不愿救她便自己想办法自救，临危不乱。

第二，她能在刀架到自己脖子上的时候还能编胡话，胡话水平之高，把魔族骗得一愣一愣的。不仅如此，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还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通化镇有没有铁匠张五都不一定，而张五收徒弟的事十有八九是她不愿拜师的胡诌，胆大机智。

第三，萤灯草为祛除体内魔气所需草药，可江念并没有魔气，定是为了救治他人，所以来活死林采摘，心存善良。

第四，他刚才阻止江念捂脖子，碰到了她的手，察觉到了她体内藏有灵气。天生自带灵气，修行速度能快于常人好几倍。此等好苗子，本就是各门派争抢的对象。

最重要的是，佑陵见到江念后那股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隐隐中带着在辽阔沙漠中寻到绿洲的急切渴望和万古长夜中初见黎明的安慰欣喜。

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不过他不会随便放走江念。

明日就是拜师大典，他不愿受人摆布收云州城的小郡主为徒，也不愿听他师兄整日在他耳边啰嗦他是清和的罪人，便想另收一个徒弟，两全其美。

这时候遇上的江念则是最佳人选。用玄学的话来说，这就是机缘。

不过听江念那番话，她并不想要这机缘。

佑陵看向她手里提的麻布袋。

“嗯，是得慎重，毕竟做我的徒弟，好处太多了，驱除体内魔气什么的都是小事一桩。是得提防别有用心之人。”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江念连忙扯住佑陵的袖子，“仙人所说可是真的？您可以驱除魔气？”

“自然。”

江念知晓佑陵在引诱她，可她还是忍不住上钩，因为他放出的饵实在太香了。

半年前，江念途径通化镇时遇见在河边哭泣的平生。断断续续的呜咽实在磨人，她已经走过，还是回了头。

从平生的口中得知，顾婶某一天从外面回来，便一病不起。孤儿寡母生活本就艰难，如今更是难以为继。

江念留在平生家，每日用自己体内的灵气输送给顾婶，眼见顾婶身体越来越好，都可以下床走动。可三天前，顾婶突然昏迷，体内有黑色的丝线游动。

江念顿时手脚发麻，如坠冰窖。这病她熟悉，魔气入体。

天魔阵引动了顾婶体内的魔气，加速了病情，所以她心存侥幸在这时候去活死林采药。可萤灯草只能延缓病情，不能根治。若是让佑陵仙人来治，就另当别论了。

一边是顾婶活命的机会，一边是自己的后半生。天平的两头，无论哪一头都压江念得喘不过气。

“佑陵仙人，半年前传言您要收徒，无数候选者听闻消息都去了清和派，您放着那么多弟子不选，却选中只见过一面的我，想必是有什么隐情。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您帮我驱除魔气救人，我做您的弟子三年，帮您度过燃眉之急，各取所需怎么样？”

江念凭着蛛丝马迹猜到了佑陵的难题，还想着讨价还价？着实让佑陵惊讶。

“好”

“那先去救人吧。”

“别着急，需要结成一个师徒契约。师徒契约除了约束徒弟尊师重道的义务之外，也会约束师父保护徒弟的责任。你若受伤，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