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续枝
我吃力地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两根横梁,一眼辨出游走于天花板上的木质条纹皆是人为。
“……?”
所以礼拜词里描绘的天堂是这样的?
我坐起身,却发现身体是半透明状。
“……?”所以我现在是灵魂了对吗。
环顾一周,从窗棂间往外看,鸢尾花一丛又一丛,是早晨,阳光透过蓝紫色花瓣上的露珠折射进我眼底。所以生前积德,死后呆的环境也会因而受影响吗?还好这辈子没干什么缺德事,否则说不定这会儿在哪条臭水沟里呢。
我走到门边欲开门到院子里去,却发现自己被困在房间里,不是打不开门,是无形的屏障把我拦住。
“……”
行,静观其变。
“!!!”我转身向床边走去,但,我的身体为什么会躺在床上!按理说,我作为魂魄到了天堂,身体没可能跟着出现在这里。
是萧逸。
佛经里说,起心动念,惊动十方神煞。
每个晚上他都出现在这里,像已经成为了他到时间就必须要去做的习惯。
他低眸缄默,直到深夜忽然牵起我的手,把脸埋进掌心,说:“对不起。”
很用力,给我一种三个字却有千斤重的感觉。
“你……不要怪我自私,那天晚上我其实想了很久。
冰冷的墓碑与温热的手相比,我能接受的,只是不顾任何其他因素把你留在这儿,费尽心机,不择手段。”
“你很善良,很会替人考虑,你总是关心世界上一切的事物,路边一朵被雨打掉的花也能让你伤心大半天。”
“那群老头,趁人之危提了好多要求,”他顿了顿,“不过我没能让他们如意。”
萧逸像只撒娇的小狗:“我是坏小子。”
我学着萧逸惯用的姿势揣手靠墙站着,其实这样也挺好,放从前大概本人这辈子都想不到能见着酷哥这……出乎意料的一面。
跟萧逸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他是不折不扣的行动派,电话最后一句总是“下楼”,“给我十分钟马上到”这样的话。他很会宠,想他了,隐晦地撒个娇就马上来接我了。
他对我的撒娇很是受用,无数个早上,往他怀里嘤咛一声,接着他便无可奈何地托着我的小屁股把我抱到浴室伺候我洗脸刷牙,又抱回房间给我扎辫子,手法日渐熟练。
他也很了解怎么逗我,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被他两句话逗得面红心跳,好像他的恶趣味就是以看我害羞为主题展开。
萧逸曾调侃:“怎么这么不经逗啊,没见过这么爱脸红的。”
我掐他侧腰上的肉,威胁:“哟,萧老板意思是还见过别的。”
萧逸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好好好我错了。”
跟他谈恋爱,可以用“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来概括,也就是,宠辱不惊。
作为一名新时代独立女性,我跟他强调过好多次:“萧逸,这样下去我真的快失去自理能力了!"由于生气我的脸颊微微鼓起,但他不以为然,甚至引以为豪。
萧逸捏捏我的脸,说:“那不挺好,离不了我更好。”
我开始想象早上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习惯性伸手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像电视剧里一样,只摸到一团空气,或者是拿到水杯喝进嘴却被隔夜水冰得一激灵,然后落寞地倒回被窝里继续睡觉的情形。
萧逸说,他记忆里的中学时代大多都被困意席卷,为数不多清醒的语文课,他记得讲到了《诗经》里的“搔首踟蹰”。
当时他半趴在桌上,撑着脑袋望窗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赚钱。
“还记得刚认识没多久我邀请你坐我摩托那次吗?”
废话,怎么可能不记得,甚至“记、忆、犹、新”。
他说他印象特别深,一直到那个时候,他才切身体悟到什么叫做“搔首踟蹰”。
以为我都听不到呢,所以才会将心里的话如数吐露,换从前哪能听到萧哥说这些。
萧逸絮絮叨叨从初识开始回忆,今晚他依旧不怎么困,看样子又得到天亮才睡。
“温晚组局,说要庆祝搞定了个大单。”
那天我穿了一条贴身吊带连衣裙,站在立麦前唱《wizbot》,隔着大理石茶几直视萧逸,坦率又热烈。
“Could it be something in your eyes_
Could it be something in your smile_”
当事人事后评价:“小野猫一样。”
结束意大利大奖赛回来,他推了庆功宴。
萧逸发尖还在滴水,看样子是才洗完澡。
他刚坐下,好像是又想起什么,走出房间没一会儿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