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俞愔笑了，眼角眉梢都是爱意，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却又在触碰到时笑容凝滞。

【没事，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

十八岁的俞韵上了大学，一有假期她就赶往疗养院。

【你找谁呀？】

【姐姐，我是俞韵呀，我来陪你。】

俞愔看着俞韵笑意盈盈的脸，神情有些怔忡，她的手指不安地摩挲着书页，久久没有言语，【韵韵啊，我……我是不是又严重了？】

俞韵轻轻牵起俞愔的手，小心地避开上面因输液打针而留下的针孔，【没事的，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

二十岁的俞韵来到俞愔家里。

这时的俞愔，脸上已经有了有挥之不去的病气，她仔细地观摩俞韵的脸，害怕自己认错人。

看着拼命思考，却依旧对自己些许陌生的俞愔，俞韵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俞愔的表情小心翼翼，【你是……我的书迷吗？】

俞韵努力让自己扬起笑容，【是的，我是您的书迷，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俞愔露出如释重负的脸，也慢慢笑起来，【我说见你面熟，我们一定是在签售会上见过……不打扰的，你能来，我很高兴……】

俞韵离开了展示柜，转而翻看整间屋子，没有发现绑架的痕迹。俞愔的衣服、贵重物品没有缺失，护照、身份证这些也都在。

她向机关部门报了警，重新回到了自己家。

天已彻底黑了，夏日的风拂到脸上，让人无端地升起燥意。俞韵糊弄了几个饺子，洗漱完毕后把制冷开到了最低。她躺在床上，看着终端里十几通的未接电话，第一次感到头脑混乱，负面情绪肆意增长。

当下自己对姐姐的失踪没有一点头绪，她身体不好，万一真的出事，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焦虑不能解决问题，直面迷障才能找到出路，她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重新将温度调回了26℃。

第二天，俞韵早早起来拜访四邻，希望能找到俞愔的消息，她还走访了俞愔之前住的医院和韦汉淳的师兄师姐，可惜一无所获。

第三天，俞韵选择再去姐姐家，从里到外仔细搜查一遍，检查是否有遗漏的线索。

俞愔和韦汉淳都喜欢读书，也有随手记录的习惯，俞韵打算从这入手，希望能找到一些有关失踪的信息。她先从俞愔的书架开始，一本本快速翻过，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中午，俞韵没有选择吃午饭，而是匆匆喝完一盒牛奶，转身去了韦汉淳的书架，重复之前的行为。

韦汉淳素有天才之名，他看的书明显也更多、更深奥。不仅许多书上他都做了标注，而且还在书页间夹杂了许多论文。

病人的需要与陪伴、医学、破译生命的密码、脑部神经网络、追回记忆、人工智能、机械设计、仿生工艺、机器的深度学习等等，看得俞韵有些头晕。突然间，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俞韵果断合上书，将其插回书架，她现在要立刻回家找地图。

就在俞韵踏出门的一瞬间，她心跳入鼓，双目眩晕。

她有些站立不稳，想用手扶着玄关，却不小心扫到了玻璃摆件，玻璃清脆的撞击声加重了她的耳鸣，她用手捂住耳朵，却一点用也没有。

世界变成了一片喧嚣，眼前的景象不断旋转，啸叫声反复地在耳膜上跳跃，刺得人心头发慌，她甚至有种抽象感觉，灵魂似在脱离躯壳，缓缓向上浮去。

“小韵啊，小韵你怎么了？”

俞韵缓过劲来，原来是住楼上的胖奶奶正扶着自己。

“张奶奶。”她低低地唤了一声。

“哎呦，你这是怎么了，”说完她向家里瞟了好几眼，“中午我还看见小夫妻俩去超市买东西呢，现在不在家啊。”

俞韵慢慢起身，“低血糖，一会就好了，谢谢你张奶奶。”

“谢什么，邻里邻居的，对了，你在这等我一会，我老家送了好多枇杷过来，可甜了，你装几斤回去，低血糖吃点枇杷好。”

“张奶奶，我三天前不是拿过了吗？”

“哪里拿过了，你可别想哄我，我老人家年纪虽大了，但记性却好得很。在这儿等着啊，奶奶一会就回来。”

俞韵躁动的心突然就平复了下来，连带着不断鼓动的耳膜也变得没那么难受了。张奶奶和三天前一样，连基础对话都没变过，是不是说明这依旧是个虚假的世界？可她转念想到自己刚发现的事情，心又提了上来。

姐姐不在这里很正常，但也意味着，她或许已经陷入了危险，而自己存在于这个意识世界就是最好的证明。

俞韵再次谢过张奶奶，临走的时候，她看着地面上的碎玻璃，想了想还是没有打扫。

天色接近傍晚，太阳好似并不满意即将到来的落幕，橙红的日光和湛蓝的天空碰撞着，激荡出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