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
“纪从觎?”
裴佳人搭在房门外,试探地朝里呼喊了声。
暗黄的壁灯忽熄忽闪,让整个房间更增添了几分诡异悚人。
没人回应。
裴佳人的心怦怦直跳,全身上下仿佛都被定住了一般,她想要抬脚,但这些日子男人对她不停地控制让她感到举步难行。她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呼吸,此刻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无限放大。
男人不在,这是唯一的机会;她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看看。
裴佳人深吸了一口气,她轻轻抚上门把手,小心地转动起来。
门豁然打开,裴佳人咬了咬唇,抬脚走了进去。
男人的房间很亮,不同于整层楼昏暗的壁灯,而是明亮晃人的白织灯。
整个屋里的摆放一下子就印入眼帘:最惹眼的就是门对面的巨大衣柜。
裴佳人把视线定格在一旁的书桌上,她将门关上反锁,随即上前拉开了书桌下的柜门。
“……”
裴佳人捂住嘴,满脸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指尖颤抖地触上了其中一个玻璃罩,又触电似的猛地缩回。
————里面赫然装的是各种身体组织的标本。
裴佳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玻璃罩里装的最多的就是人的尾指,其次就是眼球。
上面的纹路裴佳人甚至都清晰可见,她清楚的知道,里面的所有器官,全部是从人身上摘下来的!
纪从觎真的是个杀人犯!
裴佳人颤颤巍巍地将柜门关上,身体的颤抖已经促使她站不起来,她恍惚地扶住桌腿,试图让自己支撑起来,身前却覆盖上了一层黑影。
裴佳人浑身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落泪。
背后是一片冷然,男人身上似乎还沾染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裴佳人曾经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或许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在做什么?”
男人粗重的呼吸在裴佳人耳边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外面湿冷的空气,惊得裴佳人一颤,白皙的脖颈就触到了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
“……”
“裴桃,说话。”
裴桃是裴佳人原本的名字,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就改名了;男人平时都会唤她的小名。裴佳人知道,纪从觎是真的生气了。
冰冷的匕首离脖梗越来越近,直到女人猛地感受到一阵钻心的刺痛,她惊呼:
“我……”
————
裴佳人猛地惊醒。
身旁还残留着男人休憩过的余温。
脖子上仿佛现在还留有匕首的触感,裴佳人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熟悉的缝合疤痕停留在女人的掌心,代表着事情已经过去,裴佳人这才长舒了口气。
眼前被遮眼布蒙着,依旧是一片血红,她在身旁摸索了半天,才确定男人已经离开。
刚才的梦,是半月前发生的事。
那也是她和男人关系彻底改变的导火索。
原本她只是怀疑,男人每天出去做的事,身上停留的铁锈味、衣服上的血迹…但裴佳人没想到,他竟然是去杀人。
脖子上的疤痕,就是她的惩罚。如果不是到最后她承诺以后会永远听他的话,她十分确定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毕竟纪从觎当时可是毫不犹豫地划开了她的大动脉。
裴佳人伸手摸索着一旁的床头柜,没有东西,说明现在已经是午后了。
如果是早上,纪从觎都会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
她试探性地下床,走出了房间。苍老的钟声在大厅响起,裴佳人仔细数了一遍敲钟的次数,确定了现在的时间。
下午一点。
依她对男人的了解,这个时间段纪从觎一般都会出去,并且不会特意去看监控,因为这个点她一般都在午睡。
她或许可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她生活的这栋高楼里一共有七层,她一直住在顶层,从来没有下去过。并非是不想,而是她根本找不到男人将下去的通道安置在哪里。
上次去纪从觎卧室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下楼的通道。
裴佳人眼睛微微一眯,现在的她几乎就是一个盲人,什么也看不见,整层楼里到处都有摄像头,得想个办法将遮眼布给摘下来。
她靠着记忆摸索着来到厨房,如果没记错,门的后面就安置着总闸。
裴佳人拉开门,一遍遍摩挲着开关,慢慢握紧,然后猛地往下一拉————
整层楼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她迅速将眼前遮挡的东西扯下来握在手中,然后转身溜进男人的房间。
她只要在男人警觉之前将通道摸索好,就不会被发现。
裴佳人这次的目标很明确,她径直走到衣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