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乡正宗(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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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很清楚本乡正宗是如何在拦路抢劫式的求交往后又无视了我好几个月还能得出“我们还在交往”的结论的。
可能他们投手都这样,我不是投手,我不懂。
为了搞清楚本乡正宗的想法,我决定找个外援。
降谷晓不太行,他应该在训练,而我能够聊此类话题的投手朋友并不多,思来想去,我决定给真中要打个电话。
是的,真中要。
其实我和真中要并不是很熟,毕竟他整个初中时期除了打棒球就是把目光黏在四枫院杏奈身上。不过他是个倒霉鬼,明明箭头已经粗得没法被忽视了,却还是被四枫院杏奈以“乐队很忙没时间谈恋爱”拒绝了。
更倒霉的是,在升入高中后,四枫院杏奈就光速交了个男朋友,不是真中要。
我始终不明白四枫院杏奈那个小她一岁的男朋友有哪里好的,毕竟我和真中要认识,和她男朋友不认识,在我心里,与其让四枫院杏奈和不认识的人交往,还不如让她和真中要在一起。
这样的疑惑持续到了我大一的第一个学期。
乐队的前队友们发了个初中同学聚会的照片给我,告诉我坐在四枫院杏奈旁边兴致勃勃地点歌的那个把头剃得跟卤蛋一样的男生就是她男朋友。
于是我悟了。
真中要他输在不会唱k。
当然,这是后话了。
说回正题,我给真中要打了个电话。
我在电话里痛斥本乡正宗莫名其妙的脑回路和无视我个人意愿盖棺定论的暴君行为。真中要沉默着听完了我的抱怨,然后他问我。
“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想了想。
“是个臭小孩,超级讨厌的那种,”我说,“但是他又很勤奋,每天天不亮就开始自主训练,而且自尊心很强,对自己的要求非常高,犯错了绝不找借口,会大大方方承认并接受惩罚,虽然一直板着死人脸但其实他人还挺绅士的。哦对了,他喜欢文学作品,我觉得在如今这个环境里还挺难得的,我们棒球部其他一年级的爱好基本都是网络小说或者流行音乐。”
真中要:“……”
真中要:“你这不是在夸他吗?!”
我:“!!!”
于是我果断挂掉了电话。
四枫院杏奈说得没错,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和真中要认真说话,他过于耿直的部分真的很讨厌。早知道我就应该去找丹波光一郎了。
36
我盘腿坐在床上思考着自己到底为什么会不自觉地用各种褒义词来形容本乡正宗,然后发觉找不到具体原因。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疑惑下去,我又拨通了丹波光一郎的电话。
因为是同级,这个时间点丹波光一郎应该也离开了棒球部。听说他这两年受过伤,不过消息是老同学们闲聊时说的,我没细问过具体情况。
“为什么会不自觉地用褒义词来形容一个自己应该很讨厌的人?”我前任同桌想了想,“川原,你确定你是讨厌他吗?”
我觉得我和他们投手根本无法交流,于是再次挂断了电话。
37
好吧,我必须承认,我大概也许可能是有一点点喜欢本乡正宗的。
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38
新年之前的一周我刻意绕道去了学校,棒球场内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我看见有个人站在积雪中,沉默地用铁锹让那些阻碍他们训练的东西铲到一边。
寒假集训已经停了,现在在棒球场里的都是自觉跑来加练的笨蛋。
“我一直以棒球部能够拥有这么一群选手而自豪。”身后传来教练的声音,“川原,你也应该为他们自豪。”
“即使他们拥有我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东西?”我问。
“因为他们有你没有的东西,”教练说,“你才更应该为他们感到自豪。”
我想他说的是对的。
老魔鬼只是年龄有些大了,但是他心里门儿清得很。小时候过年我被母亲拉着去他家串门,他拍着我的头说音羽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很棒的大人。
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成为他口中“很棒的大人”,或许有,但我觉得还没有。
“您可真会拿我寻开心。”我笑着看向场地中开始防守练习的本乡正宗,虽然积雪被铲掉了,但地面上还是有少量的碎冰,他似乎站得不是很稳,“我才没有那么大度——我可嫉妒死他们了。”
“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嫉妒也是一种才能。”教练笑了笑。
他手里还提着购物袋,我猜他是被老婆差遣出来买东西。因为有事,老魔鬼并没有在棒球场边留很久,而是和我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我将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
本乡正宗艰难地在结冰的场地上找准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