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玛拉姆

十位孤儿的福利院扩大成一百二十位，眼看他们被领养，又因身体被退回，就像阴晴不定的高原，时而晴朗，时而暴雨，温馨的时刻太少了。

这样短暂的画面他不忍心打搅。

许卿合夸赞完宁玛，抬头看见乔昭，她见他买了吃的，“不是说我请客吗，你怎么买了。”

“去学习汉族人喜欢吃什么，学习完了，就买了。”乔昭没什么情绪地说。

她被他的话哽住，一时不知说点什么，挑了句：“哦，你给我买的？”

“你一个人吃四份？”

懂了，给四位汉族人买的。

许卿合感觉自己竟然说不过这位“乔昭爸爸”了，好在她也饿了，懒得计较，于是接过餐盒，打开房门叫伙伴吃饭。

宁玛不懂男女之间的事，她只眨巴眼睛说：“乔昭爸爸，你是不是喜欢老师啊？”

乔昭看她一眼，“她还没教你们。”

她更不懂了：“可你昨晚还讲她会很多东西，做老师是最佳选择了。”

乔昭没再说话，把餐盒给宁玛，自己坐下又拿起别的餐盒，埋头吃饭，之后才温柔的噤声叮嘱道：“少说话，知道吗。”

吃过饭，又约莫两小时，辗转318国道路过传说中的最美公路，车子开进隐秘尘烟的村子，金顶红墙的标准藏式建筑扑面而来，远远的白搭悬于山峰，这村子够小众，依雪山而建，离小金县又相隔百里。

难怪发展不好，地理位置是真的不优越。

车辆缓慢停靠，许卿合听见陈勇又开始吸氧，呼哧的声音提醒着各位现在海拔少说也有三千米以上。海拔越高，条件越艰苦。她闭眼想，住在这是真的辛苦，那些有能力离开高原却最终折返回乡的人，也是真的有信仰。

而后，她还没下车，窗户前挤满了小朋友们，他们笑着欢迎乔昭爸爸的回家，扒拉车身，你挤我我挤你，黝黑的皮肤洋溢笑容，还蛮震撼的，为什么震撼呢，明明她自己也是孤儿。

可能因她是孤儿，却惶恐车辆的到来吧，她所生活的福利院，总有人来挑选听话却不记事的孩子。不能有残疾，不能太大，不能太笨，被领养的小孩就好像被贴好了标签，确定下半辈子的归宿。

她知道不是所有福利院都这样，偏偏她倒霉的遇上了。

这的福利院不大，三栋矮小的蒙古包，里面全是桌椅板凳，只有一幢平房，建在草原边的土坡。孩子们不学习的时候还会去牧牛牧羊，每天眺望远方的日照金山，年年复年年。

这样的环境，许卿合不得不考虑住宿问题，她直言：“这离金县太远，住宿很麻烦，陈勇的身体没办法一直住山上，再加上取景问题，我想的是故事型纪录片，全片只取这一片景又太单调。”

暖暖环顾四周，点头说：“确实很麻烦，我觉得光是厕所就能劝退我。”

小胖说：“那咋办，总不能天天约包车师傅啊，那也太贵了。”

“这样，能够住在山上的就住，不能住的就去海拔低的地方住，费用我报销，司机的话，我替你们想想办法。”许卿合说。

小胖乍舌：“许导，听你这意思，你要住山上啊，女孩子家家的，要不咱们一起住山下吧。”

“我是导演，又要教书，我怎么能下山。”许卿合说，“好了，你们商量一下谁要下山吧。”

她话说得稳妥，内心还是比较拿不准主意的。如他们所说，下山费用很贵，来回拍摄三个月，要是钱都花这方面，那太不划算了。除非找个划算又信任的合作伙伴。

然后许卿合想到了乔昭，他有车，开得很稳，他又不会坑人，价钱嘛，也好商量。就是，她三番两次的找他帮忙，纵使真的有忙需要他帮，换做是她的话，也会怀疑，这女人又想干嘛，又琢磨什么阴谋呢。

挺难开口的，不过她决定去试试。

敲响办公室的门，许卿合还在心里默默措辞，她略带忐忑的等待乔昭，等了半天没人开。

乔昭冷冷的声音传出来：“门没锁。”

她推门又关上，乔昭坐在椅子上处理文件，目前温度较热，他身上只留了长袍，藏蓝色的。很奇怪，明明是如狼一般冲劲侵略的长相，戴上眼镜宛如被封印似的，许卿合一时半会找不到词形容他。

就好像，好像高原的狼被动物园的工作人员抱回去，有了编制的感觉，俗称“有编制的狼”。

“跟你商量件事。”许卿合说，“就我给你钱，你能做我们司机吗，我计算过时间了，我们大概下午拍摄，你有一上午的时间接送，三个月给你包油费，包饭钱，稍微便宜点成吗？”

“许卿合。”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叫她名字。

许卿合眼皮突突跳，莫名紧张。

“你觉得我很好骗。”乔昭平静地说，“五年前被你骗一次，五年后又被你骗一次？”

“我这次是工作。”她纠正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