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诉
软轿停下,那仆妇将苓苓扶出来,轻轻解下绳索。“前面几步,就是公主的筵席,请姑娘去赏花。”仆妇一见苓苓满面滑稽的装扮,笑得声音不住颤抖着。
溧阳公主吩咐过,不能让女宾们看到叶苓苓是被人押着去筵席的,不然以为她在公主府受了什么委屈?
是以,软轿远远地停在桃林边缘的清潭边,粉嫩的花瓣时不时落入清澈的潭水中。
那仆妇用力抵着苓苓的背,把她往前推:“走啊,叶姑娘!”
苓苓一不小心没站稳,几乎摔了个狗啃泥。她眸底一暗,她才不能被这么拿捏。她瞅准了仆妇们之间的空隙,往清潭边跑去。
“追!”仆妇们怒不可遏,公主吩咐的差事可不能砸在自己手里。
苓苓心急手快,敏捷地躲开仆妇们的追赶,可原主的身子骨实在太弱,眼看着就要被仆妇们扑将上来,她瞅着一棵粗壮的杨树,手脚并用,环抱着树干,一溜烟儿爬到高高的树枝上。
哪个千金会爬树?
仆妇们一个个瞪眼咋舌,围在树墩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别说一般千金不会爬树,连她们这些略有些体面的管家嬷嬷,都不会爬树。
“叶姑娘!你快快下来!”领头的仆妇气急败坏道,手指着树巅,几乎要跳脚。
“我偏不下来。”苓苓稳稳地站在树杈之间,冲树下的仆妇们做鬼脸。她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爬树她是行家。
“这可怎么办啊?”另一个仆妇忧心忡忡道。
“还能怎么办?”领头的仆妇扬了扬眉梢,笑道:“把这棵树给砍了……”
看她还能怎么办!
“公主会不会怪罪,这里弄出这么大动静?”有一人迟疑道。
“难道咱们的差事办砸了,公主就不怪罪吗?”
有一脚程快的仆妇,从一旁的西园角门的小厨房,拿来一柄长长的砍刀。
苓苓心一沉,高声呵止道:“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翰林学士之女,我要是摔下来有个什么好歹,必有国法处置!”
那仆妇冷哼一声:“叶姑娘,你可得搞清楚,这大晋的江山是姓魏,还是叶?”
苓苓胸口一口闷气,顺不过来。
树底下,一个壮实身肥的太监用力朝杨树树干一砍。
第一刀。
第二刀。
苓苓浑身一颤,抱住主干,也架不住整个树干朝西边倾斜。
“再给你一次机会,还不快下来!”那仆妇见状,也怕苓苓真的摔断腿,她也得吃挂落。
苓苓吃软不吃硬,偏不服软:“你让我下来,我就下来,你当我是谁?”
那仆妇目光一寒,咬牙切齿道:“继续砍!”
太监略有些迟疑,不敢动手:“这,要不去向公主请示一下?”
“给我砍!”
太监垂着头,用力朝树干的刀痕处,用力一砍。
刹那间,“轰”的一声,杨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向西边,仆妇们眼睁睁看着,怀抱着主干的苓苓一头栽进清潭里。
领头的仆妇得意地笑道:“给我捞人!”
原主不会水,可苓苓会浮水。清潭水深,占地足有七八亩,此时春意料峭,水刺骨得冷。苓苓一入水,便瞧准了方向,惹着寒冷游向另一侧的潭岸。
一炷香时间,苓苓终于游到岸边,有气无力地爬到岸上,身子一颤,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又落水?又偷听人什么话了?”一个清冷威严的声音响起,让人很难忽视语气里的一丝讽刺。
苓苓匍匐于地,眼帘里出现一双鞋头微微翘起的金线游龙玄色靴,抬眸一看,果然是噙着冷笑的魏约,肃肃如月下密林。
苓苓这一抬眸不打紧,魏约的眼眸一缩,闪过一丝惊艳。
她脸上的□□黑炭已被冲刷得七七八八,眸子清明如春月柳,若天上谪仙,一双杏眼似有情却也无意,瓷白的脸蛋,精巧如女娲的瑰宝。一身旧麻布衣,难掩珠玉之美。
她,从前就这般美吗?
魏约掩在宽袖之中的手攥紧了一下拳头。
苓苓微微蹙眉,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我可算看明白了,你们这些皇亲贵胄,眼里哪有人?我们这些人,在你们眼里,不过贱如草芥。”
苓苓冷然地平视着面前的魏约,“肃王殿下,您是大晋的主君。在您的眼中,子民何在?表面做着民为贵的幌子,背地里却是处处以君为重。您就别假惺惺的,装□□民如子的模样了吧!”
“我是堂堂四品文官之女,也能遭此奇耻大辱。那些真正身份低微的百姓们,就只能任人欺压,把委屈把肚里咽?”
“你们这些皇亲贵胄受万民供奉,要是做不到把人真真正正地当人看,就别成日里假装成一个关注农桑、关心百姓的君子!”
“倒不如敞亮一些,您把百姓们当成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