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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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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叫阿姀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缩了起来。

转身看去,竟然是衡沚那厮在身后的汤池中,与她背靠着背,左不过一丈距离。

“你怎么进来了?”阿姀不爽地转了回去,问道。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山庄都叫他包了下来,就没有旁的屋子了吗?

“问得好。”衡沚也背着身,完全没有想授受的意思,“隔壁的屋子本是我的,现在里面多了云鲤与你的周姐姐。”

阿姀用手捂住了额头。

“宕山汤,我年幼时常来。”

半晌,衡沚略低沉的声音,又将凝滞的氛围打破。

这语气中品得几分萧索,阿姀不由地转身,一下子从趴在了池边。“是你父亲常带你来?”

久违地在二人之间听到父亲这个词,彼此心中都觉得异样。

“有时候是他,有时候是母亲。”衡沚望着前头那颗常青松,“我年幼时身体底子差,母亲觉得汤池养身。”

这棵常青松,是衡沚的母亲徐氏亲手栽种。

原本也没想那么多,只希望儿子能如常青松般,命数也常青。一生到头,好歹康健就行。

后来衡沚长待军营,练武多了身体也好了很多。这棵树就一直在这里,即使许久未见,也一如既往地生机勃勃。

可见汤池确实是滋养的。

“你,似乎同你父亲关系不大好?”阿姀掂量着,还是问了。

其实初见那日她就想问了。不过当时剑拔弩张地,一心保着自己的命,也没工夫问。

便就是周嫂子当下说的话,哪有人在灵前打架的,何况还是亲父子。

阿姀与自己的父亲也不和睦。甚至严谨一点来说,阿姀没有父亲。

沈琮既不爱她,也不尽父亲之责。

“差不多。”衡沚好半天了,才总结出这么三个字来。

衡沚的背脊宽阔,平日走路身板也正,是骨子里有好教养的。阿姀望着他快要隐入暮色的肩颈线,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感受到了些许落寞。

也许是因为冷风,也许是因为天色。

“他溺死酒色,死在歌姬床上,本来就不太算是个人。”他没有回头,平平无奇地叙述着,好像已经很习惯了。

“我母亲在时,他就常眠花宿柳。我母亲病死,他作为郎君连一捧土都没添。”

“那时是盛夏,日头很高。为了博人一笑,衡启就将全城的冰都送去了外室那里,供她乘凉。我母亲连凿口冰棺办丧仪都找不到冰。”

他说这话时,不复往日的模样。

怎么会都有混账的爹啊,阿姀心中叹气,因感到同病相怜而沉郁了几分。

“我将那外室的管家杀了几个,才有人哆哆嗦嗦将冰块拿出来,好歹放在棺木周围,算是保住了母亲不腐。”他顿了顿,觉得失言便停了话头,“总之衡启死得其所。”

阿姀心中忍不住想出殡那日,衡沚冷峻的模样。

九月三十凶煞血忌,冲龙煞南,安葬婚嫁皆宜。秋风萧肃,日头隐在云中只见模糊的影子,不久便完全阴沉下来。

她记得很清楚。

衡沚生于冬月,今年刚过了二十生辰。

等等。

“你是,属龙吗?”阿姀皱着眉头,忽然问道。

这话无厘头得很,惹得衡沚回头来看了她一眼。

“怎么?”

怪不得。

阿姀属马,小他两岁,那他确然属龙。九月三十冲龙煞南,这父子俩也是命里注定的难以相睦。

“没什么,那你爹可真不是个东西。”阿姀长叹了口气。

说完,眼见着衡沚凉凉瞧了她一眼,又隐隐可见冷峻的模样,便十分有眼色地添了句,“我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琮至死,也只字不提阿姀,就当从没生过这个女儿。

几不可闻地,阿姀听见了前头一声轻笑。

“公主还真是胆大包天。”妄议君父,是多少重的死罪了。

想到自己的这些破事,阿姀也顾不上为衡沚操心了。她重新靠回汤池沿,手中翻搅着池中的花瓣,“礼尚往来,我也应该讲点我爹不是东西的事与你听的。”

“那为何不讲?”

眼前二人,如水雾朦胧。

阿姀心中总觉得李崇玄手下司兵意外身亡的这件事,并不是意外。司兵的生平,阿姀已在信中看过。

单是做过宫中帝王寝殿的护卫长一职,便早不至于在原州做一小小司兵了。

案子落在他二人手中,像是某个秘密正被撬开了冰山一角。

相背许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下次吧。”

阿姀轻飘飘的一句话丢下,却怀揣着满腹心事失眠了半宿。

好不容易睡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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