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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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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摇头的姿势散落下来,落在肩侧,垂在桌上,阿姀感慨,“要是让我坐在桌子前看一天的公文,半夜回家还要接着看,一连就是旬日,我可遭不住。”

似乎没料到阿姀会说这样的话,衡沚轻笑了一下,带着气声。

近旁的烛火敏锐地跟着晃了晃。

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就只有一个烛台那么近了。

这本就是一个细长的条案,难以称得上是桌子,是阿姀前些日子在这儿写对联用的。

一时忘了搬走将圆桌换回来,衡沚也不提,就将就着用。

近到桌下,衣服的布料都相互擦着,这与同床共枕又有什么区别。

阿姀这样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衡沚的下巴上。

多亏昏黄的烛火,将彼此的轮廓都映得模糊。一种立时便要共剪西窗烛的缱绻,充沛了整个室间。

上一次挨得像两只麻雀般近,羽毛都贴在一起时,最后是个什么收场,印象似乎还很深刻。

“看什么。”并不算是疑问的语气,反而莫名地低了些。衡沚追着她的目光,人是真的舒展了开来。

看着她的眉眼,几乎整日里奔波的疲惫都涌了上来,安稳的氛围烘得人几乎欲眠。

“在想。”阿姀喃喃着,灵光乍现,话锋一转使了个坏,“唇齿相依的触感,竟然有些淡忘了。”

其实哪能算是故意使坏呢,不过是心中所想不假思索,直抒胸臆罢了。

这是需要假话的时刻。

衡沚几乎滞住了。

阿姀的双眼无边无垠,澄明的湖面泛起波纹,心中的那座钟便由此擂响,余音不绝如缕。

喉间滚了滚,衡沚几乎不曾意识到,自己在这余音支配下,说出了什么荒唐话,“再来一次吗?”

“再来一次吗。”阿姀的声音几乎低微,将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她的心中比谁都忐忑。

惊涛巨浪,风雨不停。

阿姀的一生,还从来没有爱过人。

所以当心中出现了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见到谁,习惯了如何有人在身侧时,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开始让她审视起自己的内心。

从被衡沚算计着留在了恪州,到如约做了假夫妻。

骛岭、宕山。

山水跋涉地溯源回去,衡沚在马前为她挡风的那一夜,心便如烛,已然为风而动了。

怀先生曾经说,情之一字,如玲珑局般无解。

只有真的深陷其中,才会懂得何谓波折。难求难得的心,也如解不开棋局的心,一样的愁。

怀乘白意味深长,说等到你参透棋局的玄妙,就会如陷入情网般,爱上棋了。

阿姀平生最不会对弈,直到现在仍旧不会。

不过怀乘白说错了,如今陷入了情网万千中,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做玲珑无解。

人随着对方的牵引,逐渐后退,抵着冰凉的墙面,耳边就是隔绝晚夜的窗。

分神听去,还能听得到养在院里的几只兔子在动作,草丛被搅扰得窸窸窣窣。

面前的人早就放下了笔的双手,正环在她的腰间。

衡沚微微俯身,迁就着她的高度。

阿姀侧耳。

手中一用力,她便感受到腰间的桎梏。

像是在挑明她的分心似的。

身体猛地向回缩了一下,撞在墙上,贴着的唇顷刻间分离。

凉意顿时袭上,衡沚乘胜而追,根本不给阿姀后悔的机会。很快又迎了上去,重新陷入战局。

攻破城池,靠的就是耐心。

轻柔撩拨,连连告捷。

衡沚慢慢将阿姀扣住,以最贴近的姿势相拥。

手腕绕着手腕,额头抵着额头。

琉璃钟,琥珀浓。

胡商有酒不足烈,得她首肯,不胜欢欣。

心中的疾风骤雨,落在朱唇之上,收束了轻狂,学春雨润物。

落在窗棂的影子,是交颈颉颃。

衡沚克制着分开了些,给了阿姀一点喘息的时机。她的双颊红得似榴花,比初见时她掉落的扇面所画,更加明艳。

于是就在他再次垂首,一片赤诚柔情要碎在这里时,阿姀抵住了他坚实的臂膀。

灵台那根弦差点崩断,九死一生之时,阿姀才想起了正事。

衡沚抬起眼,目光黏住她。

“我有件事要说,今日在西街……唔。”

或许有人还没意识到,她不施胭脂便殷红饱满的唇畔,此刻牵动起来,有多勾人心。

衡沚用指腹轻轻一碰,似要靠近又近而情怯,喑哑起来,“明日再说,可以吗。”

阿姀觉得,即便是今日她再忘乎所以,可是也不能不说正事。

“不行。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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