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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一会才适应车内的温度。
绘羽不加深思,一边调整安全带,一边顺嘴回答:“哦,他是我的同事,姓田沼。今天下班的时候,我把门禁卡忘在办公室了,是他帮我送出来的。所以和他一起走了一段路。”
中原中也偏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修长的食指裹着黑手套,点敲在方向盘上。
“田沼。”
“这个姓氏很耳熟。”他淡淡道,“他和田沼翼是什么关系?我刚才想起来,我似乎在他们家见过这个人。”
绘羽有些惊讶:“中原先生认识翼君?”
转念一想,中原中也认识身为继承人的田沼翼倒也合情合理。田沼家的医院无论规模、资源,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说不准森会社和田沼也有过合作。大商社和老牌世家之间盘根错节,绕几圈总是能牵上线的。
绘羽解释:“他是翼君的堂兄。翼君和我是高中同学,一起在秀知院读的书。我之前在翼君家里也见过他几次,所以会比较熟悉一些。”
中原中也轻轻笑了一声。
他始终没有看她。视野聚集在远方的天地交接处,目不斜视,仿佛不大在意她这边的动向。笑声中的意味也飘渺模糊。既非听到有趣事情的开怀,也不是营造和谐的调剂。
如同钢琴曲中突然碎裂的几个玻璃杯,突兀,古怪。
“原来一早就认识。难怪我看你们聊得如此投缘,”中原中也慢悠悠道,“和他聊天,你看起来非常开心。”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她了。
绘羽没有完全咂摸透他的心思,侧头望他,试探性地开着玩笑,“但我觉得和中原先生聊天一样也非常开心呀。”
按在方向盘上的手掌,微微一滞。
“啊,是么,”他平静地客套,“能和花山院小姐聊得来,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他不再多言,专注地观察两边车况。稍微逮着机会,即刻无比娴熟地穿插在车流缝隙中,各种抄近道风驰电掣。
——总觉得看见她和田沼诚聊得很高兴,中原中也就很不高兴。不知道是不是田沼诚哪里得罪过他,让他这般看不过眼。
不过也不影响,自己和田沼诚大大方方地交流来往,又没有碍着谁的利益,何必要去纠结这么多事。思虑过多容易头疼,他人的事情她也不好过多插手。
就这么着吧。
·
绘羽靠着座椅上的脑枕,放空心思欣赏窗外不断变幻的景致。
车厢内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汽车疾驰在马路上,只听得见流风席卷的声浪。跨过一个立交桥,经过两三个红绿灯后,引擎熄火。目的地——port mafia总部到了。
总部大楼处于横滨市海港中心。本应是人.流稠密的地方,周围几里却罕无人迹。除了频繁巡逻的安保队伍,四周连一只流浪猫也窜不进来。
进入到人家的地盘,绘羽很守规矩。老老实实地缀在中原中也身后。眼睛不乱瞟,嘴巴不乱说,安静乖巧地当中原中也的背后挂件。
凭借中原中也的干部身份,绘羽头一次自由深入到port mafia腹地。一路上除了有下属路过身边问好之外,几乎没有任何阻碍,顺顺当当地上到那晚她被“绑来”的高层办公室——独属于中原中也的办公地。
她和中原中也不是头一个到达的人。
门口早已端正地立好两个下属。
绘羽只觉得有些眼熟,走得近了再细一瞧,这不正是“绑架”她的那两个人么?
她疑惑地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对那两个部下使了一个眼色。
其中一个会意,上前一步,郑重其事地说明来意,“上次的事情是我们的不是,让花山院小姐受到了惊吓,虽然您大人大量没有计较,但是我们不能不向您有个正式地道歉。”
绘羽心里有点不太妙的感觉,忙阻止他们,“没关系的,这个误会已经解除了,我自己并不放在心上,你们也别……”
中原中也站在办公桌旁,微微扬起下颌:“花山院小姐,你让他们继续。”
“你可以不在意,但我们这些礼数一定要做到位。”
得到上级指令,两人双双从上衣口袋内掏出一张白纸,看着像是手写的道歉信。抖一抖,展开,整齐划一地大声念出了纸上的内容。
混.黑的中层底层人员,一般都文化欠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早早进入社会打拼。道歉信自然写得没啥水平。上来就是“尊敬的花山院小姐,请允许我诚恳真挚地向您道歉。”——听得绘羽直抠脚。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在浑厚的朗诵声中,绘羽不断地进行心理暗示。
还好这道歉信篇幅不多,朗诵时间不长,绘羽脚趾抠地也没有抠得太狠。两个部下念完之后,她一连声地表示“好的好的,我原谅你们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