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幢幢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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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寂静,只有忘川河水静静流淌。

灵溪忽而一笑,对扶光道:“我被一事困扰许久,想问一问你。三界偌大,若你想寻一个鬼,你会如何做?”

而扶光看似专注,实则在走神。

方才三鬼的对话未防着他,他听出灵溪似乎是在防什么,又想起方才她见到自己灵火后的暴躁表现,忍不住猜测:“她防备的人难不成是仙?为什么?”

他走神和旁人不同,眼神灵动专注,会让被看的人有种被深情注视的感觉。

可灵溪天生迟钝,一无所觉,只放出鬼火在他眼前飘了一圈,不耐道:“怎么,这个问题难倒你了?”

扶光眼神蓦然一亮,答得十分爽快,像被夫子点中的学生,自信得恨不得背一篇四书五经。

他道:“这有何难,不管找什么都一样,无非是广撒网,再投其所好,时间一长,终有所获。”

灵溪又道:“若长时间都找不到,又该如何?”

“你是说缘悭分浅?”扶光想了想,说,“若是非常重要的人,我可能会选择忘了这一切,因为我不是个能吃苦的人。”

“啊?”这倒是灵溪没想到的,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扶光就道:“你别这样看我,我是仙啊,有更好走的路我何必吃苦?”

“哦,”灵溪垂眼,继续问道,“若二十年都没能忘掉,已成心魔又该怎么办?”

扶光叹气道:“已成心魔,就代表非得见不可解……那就只能倾尽全力去找了,不管是敌是友,不管是爱是恨,而见到以后的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实不相瞒,方才我说想忘了,不仅因为选择多,还因为懦弱……”

“……”灵溪松了口气,所以就连仙人也害怕吗?

她还未说话,就见扶光又眨了眨眼笑道:“你可知方才那是我的真心话,我还有一套糊弄人的说法,你要不要听?”

灵溪下意识拒绝——说完害怕,自然要说无坚不摧……可她不想听,因为她做不到。

都怪他欲扬先抑,她才知道她想听的从来不是“另一条路”,而是有人认同她……

灵溪的心开始狂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朝外面奔涌,她压抑不住。

对面扶光展扇一摇,一派老学究的样子说道:“你这后生可知路在脚下,路在四面八方,你这一辈子的经历会指引你做出选择……你觉得你眼前艰难险阻尽是大山,你觉得天道不公,你觉得这世道在为难你——”

他忽而一顿,拿细扇朝她一指,笑着说,“可说到底世道又算什么东西呢?因为是蝼蚁,就不能生出反叛之心了吗?当然不是。魂力不行如何?那就修练,心性不行如何?那就去磨……既已死过一回,你又何必惧怕那些尚未见过的虚影?”

轰隆一声,灵溪心中似乎有雷光闪过,她浑身都在发抖,她从没想过那些不堪的往事会在此刻涌出。

太过强烈的情感不会消失,只会被取代。在她还是小鬼的时候,她一直沉湎在那个梦里,企图在梦里逃避族人的仇恨……等到她意识到梦境的可憎之处,她又开始借恨意掩盖她的无能。

她才知道,原来每一次的闻“仙”色变,不过是她对火自照,企图证明自己已变得强大的机会……

她从来没有对人说过,她太害怕那个梦了,她根本无法忍受在梦境里体会到的那些痛苦。

她也害怕仇恨,她其实没有见过杀她族人的凶手,那东西只是一道虚影,但她知道她被放过了,因为那道虚影,曾经很轻很轻地摸过她的额头……她永远记得当时年仅四岁,手脚冰凉的自己。

这是日日夜夜,不住地煎熬她的两个心魔……

扶光还在说:“我从不认为逃避和面对是两个选择,我觉得他们是两个阶段……不管选哪一个都没错,重要的是不要觉得危难可怕,更不要觉得自己某一刻的无能可耻,因为知耻才能后勇……而你是千千万万个你的总和。”

灵溪喃喃道:“我是千千万万个我的……总和吗?”

他说害怕不可耻,他还说知耻后勇……那我是不是可以原谅自己?

轰然之间,她心中跨不过的执念和大山就碎了,那些让她痛苦的虚影消失在她身后,她踩着断壁残垣,迎风向前,她看到光亮划破厚云,清浅的亮光照在她脸上,她的前路一片光明,没有恶鬼,也没有仙,只有久违的花香和自由的味道……

一叶障目,原来她已自困太久。

而扶光轻而易举就击碎了它们,可她的心却在顷刻间生出铜墙铁壁,对他充满防备,她意识到,这个仙,正在无限接近她的心。

……

自从扶光说完那些话以后,灵溪就成了哑巴,打定主意非必要不同他说话,好在去冥殿的路很快就到了,见到了归心和玉练,他们之间古怪的沉默总算烟消云散。

冥殿门口,听说是灵溪求见,影青很快就出来了。

只是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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