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惊魂
仙界有仙,名唤云谏,知梦境,晓后世。
听到梦境,扶光的第一反应就是云谏。只是他还未开口,边上玉练就沉着脸说:“那道士是否面冷无情,还在腰间别了一面镜子?”
扶光侧目,灵溪的声音就传入他脑中:“她说的是云谏,两人有过节,你不要问,也别在她面前提那仙。等等,我先问一句,你认识云谏吗?”
莫不是云谏就是玉练心中的负心汉?那他当时的海口就夸大了呀!因为他们不仅认识,还很熟。
但扶光面不改色道:“不认识,不知道。”
大娘停下来想了想,确定道:“那仙人的脸我记不清了,但腰间没有镜子,只有一把拂尘。”
灵溪点头,玉练警惕,大娘又继续说了。
自打那日开始,大娘的屋里就有了三个人。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草人是没有姓名的,他甚至不常出现,特别是青松在的时候,他从不出现在大娘跟前。他似是知道自己不是真人,每每见大娘对他露出茫然神色,就会慌张逃走。
他话不多,但手脚麻利,因为青松虽能起身,但不能久坐久站,便揽了给青松擦身按摩这一个活。见大娘不阻挠,后来又将砍柴挑水的活也揽了。
大娘的手闲得猝不及防,除了每日洗衣做饭,她做衣裳的时间就更多了,一日就捧着一身衣裳对草人说:“你同青松身量一样,我就照着他的尺寸做了一身,你试试,不合适我再改。”
草人不知道说什么,只将那衣服攥得死紧,像那是什么珍宝。大娘见状,就叹了口气说:“孩子,你不要怕,这衣裳往后我还给你做。”
第二天一大清早,大娘起床去看青松,见青松睡得正酣,可一旁的草人却不见了,她忙晃醒青松问道:“他呢?”
青松痴傻,过了好一会才说清楚:“我哥他……半夜,上山砍柴,卖钱。”想来又是在梦里说的。
于是大娘就慌了,那山里豺狼虎豹,村里的猎户都不常去,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何去得?
她对青松千叮万嘱,让他一定不要出声开门,确认他理解听清后,就提着一个只有微光的灯笼在灰蒙蒙的天光里上了山。
草人没有名字,她只能喊“你在哪”,喊了半天只能听到重复悠远回音,她就笑自己糊涂,那孩子胆小,若不喊清楚些,他只怕会认为她不是在找他。
大娘就开始喊:“孩子,你在哪里,我们不缺柴,不要砍了。
“孩子,你在哪,我们回家啦……”
“孩子,娘来带你回家啦。”
最后这一声一出来,大娘也楞了,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将那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就想:“青松心性有异,那孩子也不是人,左右都不普通,我养青松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不如就当多了个儿子,待自己百年,他们兄弟俩相互扶持也能过日子。”
这样一来,她便觉心中舒朗,找人的步伐都都快了许多,大声吆喝道:“孩子,你快出来,我们下山回家啦!”
最后大娘在一个杂草遍布的树墩后找到了缩成一团的草人,她才知道原来草人也有眼泪。最后一老一少,背着新砍的带着露水的柴,在微微的晨曦里相伴着下了山。
回去后,三人围在一个破旧的木桌前,桌上放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大娘笑着对青松说:“青松,从今日开始,你有弟弟了。”
青松吹着滚烫的面汤,带着天真的痴傻对她说:“娘,错了,是,大哥。”
大娘认真道:“不对,青松你是哥哥,你比他早出生十八年呢,记住了,哥哥要护着弟弟。
“你弟弟跟你一样不普通,你是不能走出这间屋子,他是不能见外人,所以弟弟在的时候,你千万不能让旁人见到他,记住了吗?”
青松眉头紧锁,模样认真,似乎在费力拆解这些字眼。
大娘又对草人说:“你没有名字,我就叫你小青松吧,只是叫你落了青松的名字过活,想来还是委屈你了,因为你一辈子都无法光明磊落……不知道我这样的安排,你可愿意?”
那头草人久久没有说话,眼眶却又红了,最后他夺过大娘的碗,将自己的那份换给了她,才狼吞虎咽地唤了一声模糊的“娘”。
大娘眼泪婆娑应了一声,将碗底藏着的鸡蛋又翻出来,放在了小青松碗里,笑着说:“天底下没有儿子吃青菜面,娘吃鸡蛋面的道理,你既叫我娘,就得听我的。”
听到这里,灵溪的想法变了,从大娘开口到现在,她只看到一个淳朴善良的村妇,和她一个木讷内敛,一个痴傻纯真的两个孩子,都不是能惹事的性子,莫不是那傀儡最后出了什么变故?
她想问扶光,却发现这人一脸漠然,竟像是又气到了。
灵溪觉得稀奇,觉得是不是他也有这种悲苦身世,否则怎能时时刻刻都气得这样真情实感?
没有理会他,灵溪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大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