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末世元年，二月，春市，世纪花园二期。

“砰——”

柳絮絮在重物坠地声中睁开了眼。淡淡的血腥味顺着些许寒风吹入室内，耳边还夹杂着些许的赫赫声。

眼前的世界灰蒙一片，冷冷的残月挂于半空。

晦暗的世界在她眼里却恍若白昼。

室内一片狼藉，破溃的窗帘零落，透明窗户外，看不清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坠落，发出沉闷的嘭嘭声。

中途，窗外一只眼覆白膜，双眼泛绿的怪物看见柳絮絮，有短暂的停顿。

它的头颅直径约一米，身体带着人类儿童的模样，灰绿利齿外露，躯干异变出四只外骨骼，肆意爬行，像极了人形蜘蛛。

两人有一秒的对视。

柳絮絮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呈大字形被绑在了床上，口中塞着类似牙垫的东西。她眨了眨眼，想起了昏睡前的事。

秋冬交季之时，流感盛行，春市百分之九十的人口出现了干咳流涕发烧的症状，成了一大怪事。

怪归怪，经几次专家调查后，证实确实是普通流感，再加上病情持续时间短则四五天，最长也就两周便能痊愈，倒也没人在意。

直到不久后，流感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全国，成批的市民死于流感，甚至包含了不少痊愈后的人类，恐慌迅速发酵。

当入土的亲人挣脱坟墓，化为见人就咬的怪物，恐慌到达了极点，而部分人从中获取的变异能力更是加剧了混乱。

悲观末世论盛行。

柳絮絮一家则比较幸运，没出现任何症状。

哗啦——

柳絮絮向上挣扎，铁链间的碰撞发出混响。

几十秒后，只听咔嚓一声，将柳絮絮五花大绑的铁链碎成了块状。

柳絮絮扯出口中的金属牙垫，摸了摸不应存在的左右利齿，踮着脚下床，捡起地面残破的镜片。

人类的模样。

她试着磨了磨尖牙。

柳絮絮摸向左侧颈肩部，血肉骨骼被撕扯咀嚼的神经痛感，血液流失，遍体发寒濒死的感受，似乎仍在体内。

没有伤口，只剩下残缺染上暗红的上衣。

她的血，似乎冷了。

母亲对她张开的血盆大口，父亲杀死母亲后，看着她难辨的神情历历在目……

她，成了丧尸中的一员。或者说，不完全的丧尸。

她的外貌还维持着人类的模样，虽然惨白了些，瘦削了些。她的动作也十分流畅，没有丝毫的僵硬凝滞感。

柳絮絮格外平静，或者说漠然，她的表情甚至带点迷惑。

她沉默着垂下眼，扫视这本属于她的房间。

柳絮絮扫了眼贴在衣橱外的字迹纸条，拉开衣橱，拿出一套替换的衣物，走向浴室。

没有水。

柳絮絮换下血块凝固后硬结的衣裤，套上长衣长裤后却显得有些犹豫。

感知被削弱了。

最后，柳絮絮将卷发扎成马尾，换上吊带长裤，外套短款黑色冲锋衣，露出小截冷白纤细的腰肢。

客厅里放着一堆杂乱物品，医药食材灭火器水等等。

柳絮絮不关心。

她母亲有轻微强迫症，这显然是她父亲的杰作。

她越过客厅，直奔厨房而去。各色厨具整齐摆放着。

柳絮絮拿起水果刀，挥舞几下，皱了皱眉，又将水果刀放下，转而拿起最重的砍骨刀。

砍骨刀的重量仍旧让她不太满意，十几斤的刀在她手中轻飘飘的。

柳絮絮随手一挥，打磨良好的刀刃划出一道寒光，带着稍许破空声。

她拿刀对准手背轻轻一划，一道淡色划痕出现，竟是连她手背的表皮都未破。

柳絮絮又试了一次，这次她用了三分力。

“铮——”

金属碰撞的声音回荡，左手传来微弱的痛感，一道深约0.5厘米的裂口出现，刀的刀刃有了弯曲。

有伤口，但没有血液。

只是一层又一层的白色组织，如同密密麻麻的纤维，伤口在快速恢复着。

柳絮絮眼中，白色组织不停地分裂重组优化，表皮增生延长，覆盖愈合，过程仅用了三秒。

她成了怪物中的一员。

柳絮絮扯了扯唇，想拉出微笑，平静的面庞却做不出多余的表情。

挂于橱壁上的时间显示为：二月二十五日，18：26，周五。

她浑浑噩噩昏了近五个月。

柳絮絮走向窗外，她家在四楼。不高的楼层让她将楼下的场景看得清清楚楚。

十几只丧尸围着一名新鲜死亡的女性。女性在柳絮絮的感知网中，是一个黯淡的红点。

虽两人直线间隔十多米，但柳絮絮仍能清晰感知到这人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