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29

凪海默不作声地收回手。

就像按下重启键的老旧机器，她略带恍惚地发了一阵呆，再次回神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之前散发出狂热气息的是别的什么人一样。

“不，没什么，”她抬起眼，兴致缺缺地扫了扫手，“去吧。”

说完便掩嘴打了个呵欠，嘟囔着‘好困好困’，半朦着眼往宿舍走去。

“啊……”

十代呆呆地看着红帽子离去的背影，手抬起又放下，最后纠结地垂在了身侧。

——这样……真的可以吗？

手指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十代抬起手，盯着掌心，指尖传来触电般的微弱幻痛，似乎在提醒什么。

除了决斗就不太使用的大脑此刻全力运转着，他斜着脑袋，努力辨别着这份模糊的不安。

不要紧吧……反正凪海一定不会放在心上的！

一定不会的……

……

……

——不对！

“等一下！”

——不对不对不对！

脑中警铃噼里啪啦叮呤咣啷大作，十代终于明白了这份不安来自于哪里——太像了，就和己方空场又没手牌，对手却没有攻击过来一样，毛骨悚然远大于庆幸。

比起这样轻描淡写地被揭过，他宁愿看到那个红帽子发脾气！露出恐怖的笑容！说让人生气的话！直接用头锤……这个还是算了。

好恐怖——？！

背后窜上一股凉意，十代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他现在有两个预感，按紧急程度先后排序是：绝对不能让凪海这样离开、他好像搞砸了。

幸运的是，两种预感指向的解决方式是同一种——他立刻追了上去，一把攥紧了对方的手腕，“等一下！”

光凪海被拽了一个趔趄。

她抽了两下没抽出手，原地沉默了一会，回头发问：“还有什么事吗？”

态度相当平和，甚至说得上温柔。

猜对了！

对方回头的一瞬间，十代脑袋里就炸起了回答正确的音效。虽然不合时宜，但他在心里耶地握起了拳头——这里果然是张陷阱卡！

“抱歉！”

十代松开手，飞快转到小红帽前方，拦住了她的去路，‘啪’地一下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总之抱歉，凪海！”

“……”

这个水母十有八.九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道歉。

小红帽在心里不屑地撇起了嘴，脚步却不自觉地放缓了一些。她慢吞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又慢吞吞地挪向十代的脸，好似真的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啊。”

她发出了恍然大悟的惊呼，脸色变得有些古怪，隐约能看出嫌弃的味道： “……不会是要向我借钱吧？没有哦。”

“……不是啊～～！！”

糟糕，他准备说些什么，他还什么都没想就抓住对方了——说到底为什么要拦下凪海啊，真是的～～！！

显然，贫瘠的感情板块不足以处理这庞大的信息——十代的脑袋彻底乱成一锅粥，咕噜咕噜响得让人烦躁，他干脆放弃了思考 ：“因为凪海一定会陪我去所以不能让凪海陪我。”

“……哈？”

谁一定会陪你？谁说要陪你去了？

小红帽虚着眼，拍了张落穴把之前伸出手的愚蠢举动除外，一脸‘你tm说什么梦话’ 的匪夷所思。

十代放弃般拍上了小红帽的肩膀：“凪海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吧！”

“……”

……

……

小红帽的表情变得严肃。

她认真地环视着港口，角角落落都没有放过，确认完一圈后，压低声音开口：“摄影机在哪里？”

“诶？”

十代茫然地看着对方。

“是那种有人人拿着‘整人大成功！’的牌子跑出来的节目，”小红帽脸上的嫌弃已经藏不住了，“还是在演晨间剧？”

生怕水母没听懂嘲讽，她还亲切地翻译了一下：“台词太恶心了。”

“……可恶～～！！”

脑内的混沌无法化作语言传达，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十代挫败地挠起了头发。

突然他停下动作，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对了！等我回来就和我决斗吧！”

“容我拒绝。”

“秒答？！”

十代一脸‘居然会有人不答应’的震撼，吃惊地倒退一步，“这种时候都不答应？！”

凪海面无表情地歪着头：“答应了会有什么好事吗？”

十代兴奋地伸着胳膊比划，眼睛溢出了闪亮的小星星：“当然是会有一场特别——有趣的决斗